良妃看了眼红玉,她特地从椒房殿要来的侍鬟,平日就听些杜浮亭喜恶才艺,“你说杜浮亭会不会去?”
红玉忽然遭良妃点名,身子轻微颤栗了下,这里不如椒房殿简单,需时刻谨慎、守宫规。
她双腿站得麻木,又不敢大幅度缓缓酸麻的感觉,忍着疼痛朝前走了两步,屈膝行礼回禀道:“回娘娘的话,贵妃不喜人杂的地方。”
良妃听后指着宫里的小丫鬟,“你去回了李兮雅,宴会本宫也不参加了,既然杜浮亭能不去,本宫不去应该也行。”
主子的命令不敢不从,小丫鬟顿时苦着脸,领命就要往出走。
碧羽见良妃有些出格,怕良妃此番行事惹恼帝王,到底还是劝道:“贵妃娘娘是有病在身,不想过了病气给旁人,您不去不成样,除非您也病倒。”因凤兮宫那一出大事故,如今别的宫里的奴才都颇有自觉,哪怕知道自己劝诫主子会挨主子责罚,可也好过看着主子行糊涂事。
“那本宫就病倒。”大概也就喝几帖药而已。
可良妃哪里晓得自己前脚称病,叫太医院开药熬药,后脚杜浮亭就被逼不得不出席宴会——杜月满专程亲自到椒房殿请她。
其实自从杜月满入宫,杜浮亭和杜月满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回更是杜月满头回踏入椒房殿,她扫过略显凋敝的椒房殿,面色冷硬非常,“贵妃还是去露面比较好。”
杜月满口口声声奉旨行事,请杜浮亭是崇德帝的意思,圣明难为,杜浮亭若是不去就是抗旨。
第36章 深夜
杜浮亭还是参加了元宵宫宴, 麟德殿内富贵华丽,歌声靡靡,经久不绝, 大殿当中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薛皇后因病无法出席,宴会上就是连她的位置都不曾设,是以身为贵妃的杜浮亭倒是坐在了离崇德帝最近的位置, 只需稍加偏头就能看见帝王,可是自从她落座, 就没有将目光落在帝王身上过, 请安时浅垂螓首, 神情淡淡的漠然。
崇德帝倒是在入殿, 众多人当中煞然瞥见她的身影, 往日爱描眉妆点的女人如今素面朝天,身上衣物是葱绿色宫装, 与其他着盛装华服的后妃相比,额外显得素雅清淡, 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她以这般姿态博取众人目光,毕竟在穿红戴绿、丰容靓饰的众人当中, 唯她粉黛不施、随意处之, 当真是独处一时,万众瞩目。
可是崇德帝心里清楚, 她这是不在意。
不知为何如今越发容易想到她昔日曾说过的话,这时候便又想起她说过的女为悦己者容, 每回见他前她总是恨不能将头发丝都收拾服帖,身上衣物换过一件又一件,如今再看她随意处之的姿态,恍然间崇德帝闷得慌, 一杯烈酒闷头下肚,下方朝臣敬酒他是来者不拒。
谢玉是锦衣卫统领,虽是朝中重臣,不过这般宴会他并非坐在朝臣中间,而是站在了离帝王不远处的地方,他总有一抹视线是落在杜浮亭身上,那深邃的眼眸之中暗藏着,叫人参不透的沉甸甸的情绪。尤其是看到帝王一股脑的往口中灌酒,谢玉眼底更是倾泻出复杂与痛苦。
当年他们在青州陆家的处境并不如表现的那般好,最初的几年害怕被人识破身份,害怕京城的人找上门,将他们赶尽杀绝,时刻都是如履薄冰般活着,直到后面几年随着帝王不断布局收网,加之先帝暗中帮衬,日子才好过起来。
他与帝王情同手足,那些年陪着帝王出生入死,帝王更是于他有救命之恩,这时候看到帝王内心折磨,他心里跟着不好受,犹如让石磨反复来回碾压。可要叫他放下,他当真放不下,不知何时那种感情就犹如藤蔓般肆意生长,待到他察觉时,紧密的藤蔓已经将他的心彻底纠缠,死死捆绑让他无法呼吸,尤其是近来他日复一日噩梦缠身,全是磅礴大雨不见光明的黑夜,偶尔闪电落下才见到寥寥人影,不知缘由,不知结局。
谢玉常年游走于黑暗当中,哪怕时至今日他已经身处阳光之下,有了合乎情理规矩的正当身份,甚至因着锦衣卫检察百官,有巡查缉捕、驾驭不法群臣之权,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