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进暖烘烘的被窝里,舒服得直叹气。
小荔把挎包拖过来,一边暖脚一边翻找。小荔妈看着闺女鼓鼓囊囊的包,刚想问买了啥,就见小荔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票证递了过来。
小荔妈接过一看,眼睛瞬间瞪圆了:全国粮票!肉票!糖票!布票!最底下居然还压着一张缝纫机票!她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票撒了,想也没想就朝小荔后背拍了一巴掌:“死丫头!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票?这......这要命的东西!”
“哎哟!”小荔夸张地叫了一声,委屈地揉着后背,“妈,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嘛,打我干啥?手劲那么大,疼死了!”
“少给我打岔!问你话呢!”小荔妈又急又怕,声音都压低了,眼神警惕地往门口瞟。
小泽立刻心领神会,下炕走到门边守着。
“在县里黑市换的呗。”小荔小声嘟囔。这倒也不算全说谎,虽然大部分是那意外之财换来的。
“黑市?”小荔妈的心提到嗓子眼,“你哪来那么多钱去换?”
小荔看了她爸一眼,老实交代:“上次换金条,爸不是给了我两百块钱压兜嘛,这次去考试,你又给了一百…就…就用这些钱慢慢淘换的。”说完,她还故意“嘚瑟”地把手腕伸到爸妈面前,露出了那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
“哎呀我的天爷!”小荔妈一看,血压都上来了,又是两巴掌拍在小荔背上,这次是真急了,“你这死丫头!胆子比倭瓜还大!这玩意儿是能随便露的吗?赶紧给我藏好了!让人看见,八张嘴都说不清!”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就给你们看看嘛!”小荔赶紧缩回手,把袖子拉下来盖得严严实实。
小荔妈气呼呼地拽过闺女的手腕,仔细看了看那块表,白色的表盘,锃亮的表链,确实好看。她语气复杂地嘟囔:“还是上海牌的…真俊…”
小荔察言观色,立刻顺杆爬:“妈,别羡慕!等我以后工作了,开了工资,第一个月就给你也买一块!”话音刚落,就听见她爸在旁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小荔马上笑嘻嘻地补充:“当然,也给我爸买一块!一人一块!”
两口子被闺女这“豪气干云”的许诺逗乐了,虽然知道是“画大饼”,但这饼又香又管饱,听着就舒坦,脸上绷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守在门口的小泽,无语地看着炕上其乐融融的三人一个敢天花乱坠地许诺,两个还真敢眉开眼笑地听着。他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嘀咕:这年头在农村,真要有手表,谁敢戴出去招摇?怕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第41章 年猪
天刚蒙蒙亮,凛冽的寒风就裹挟着哨音,刀子似的刮过屯子。小荔爸口中呵出的白气,瞬间在眉毛上凝成了霜花。他早早把小推车拾掇得利利索索,车板上,厚厚一层干黄的稻草铺得又软又实。推车赶到屯子西头的集体猪圈,那里已围了很多看热闹的村民。
几个壮实的汉子正吆喝着在圈里围堵,那些平日只靠草料果腹、顶多一百五六十斤的“任务猪”,此刻被惊得嗷嗷乱窜,在冰冷的泥泞里左冲右突。汉子们眼疾手快,瞅准空子扑上去,揪耳、摁身、捆蹄,一气呵成,再齐声喊着号子,“嘿哟”一声,将挣扎的猪重重掼到各家的推车上。
今儿是屯里交“任务猪”的大日子,家家都得派个壮劳力来搭手。两人一组,要将这活物一路推到公社收购站去。小荔爸和二伯搭了伙。看着自家车上厚实的稻草,他心里稍定。再瞧瞧旁边几辆光板车,那猪四蹄朝天绑着,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在清晨刺骨的寒气里瑟瑟发抖,发出凄惶绝望的低呜。“这冰天雪地的,一路颠簸过去,骨头怕都要硌散架,可别冻僵在半路……”他心头一紧。也有人咬着牙,把自家辛苦喂得更肥壮的猪也一并推了去,指望着多换几个活钱,填补那捉襟见肘的年景。
送猪的队伍吱吱呀呀,载着沉重的负担和期冀,碾过冻得铁硬的村路,渐渐消失在晨霜弥漫的远方。他们前脚刚走,屯子里积蓄了一年的热闹,便轰然炸开了锅!杀猪匠和帮手们早已磨亮了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