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卷, 心中焦躁,猜想她大约知道了什么, 至少对他的来路已经了然。她此举, 是在通过书斋警告他么?
母亲与人私通一事虽不明真假,却也成了他此生最不齿的阴私,决计不允任何人窥探。沈韫既然让他不痛快, 他便只好回敬一二。
首阳书院,午时。
报钟一响,学子们从四面鱼贯而出, 勾肩搭臂地去往馔堂。汪常寿在一扇朱门前稍站一站,遥远瞧见柳伏钦等人被夫子唤走, 唇角微剔,适才踱到石桥边, 欲图拦下沈延宥。
今日午阳稀薄, 风打在身上甚至起了料峭寒意。沈延宥与柳伏钦他们不在一堂受教,见他几人出来皆往夫子办公处走, 疑惑地抬眉, 稍顷, 未作多待,径自朝馔堂先行。
才过两叶小门,就见石桥边一道身影徐徐而至,扬目一瞧,又是汪常寿。
他轻笑了下, “挡我做甚?莫非又想与我试试拳脚?”
“沈兄为何总是将人想得那样无状?”汪常寿淡声道,“我是瞧沈兄今日没和柳三公子他们一起, 形单影只的, 难免寂寞, 不若我便暂且代了他们,陪同沈兄去馔堂用饭,如何?”
沈延宥吊高眉峰,“对着你这张脸,我还吃得下去?你若不是来挑事儿的,立刻给我让开。”
“沈兄这个性子,当真不比你阿姊沈韫温润。”汪常寿微眯眼眸,声色下拖着一股浓烈的兴味。
沈延宥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言及沈韫,还以那种卑劣的口吻来描述她,牙根磨得直痒,“你又去找我姐姐了?”
说着上前两步,在他挑衅的目光下攥了攥拳,声音如同一柄锋刀。
“汪常寿,我提醒你,离我姐姐远一点!别以为你是汪贵妃的侄子我就不敢弄你,你父不过是个靠裙带窃职入京之人,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位置!”
闻言,汪常寿垂目而笑,眼底蕴着一分阴鸷,面容却很平和,抬一抬袖摆,视线在他身上轻慢梭巡。
“沈兄啊,你瞧瞧你……这等口无遮拦的毛病真该叫沈韫帮你好生改改,如此倨傲无礼,便是你沈家的家风涵养吗?何况祸从口中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祸从口出”四个字被他嚼得格外佻薄,单一听便知,这是他明晃晃的威胁。
沈延宥嘴边勾出一点鄙蔑的笑,“你果然是来挑事儿的,费什么话?你想如何不防直言,我沈延宥还怕你不成?”
汪常寿睇他须臾,轻轻嗤笑,“怪道人人都说沈学士更加爱重长女,自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她欲学画,便不辞千里给她找来画师授艺。如今思想,沈学士此举并非无因。”
顿了顿,复扫他两眼,“沈兄如此行为作风,粗莽、自负、肆意而为,实在比不得她。”
此言一出,不知触动了沈延宥的哪片逆鳞,他一把拽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朝他眼下握拳挥去。
汪常寿自不会这般安分受着,转瞬便攥起拳,与沈延宥厮打一处。
待到下晌,曹知肴如期来到沈府,唤上沈韫一同往衣坊乘去。沈韫今日乏困,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到了衣坊便拂了裙,落在一张花梨木圈椅里,撑着下巴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