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他闹什么?就是他亲手给我剥的蟹。”
说着抽出手来比了比,“这么高一碗, 铆足了诚心, 我都没脸拒绝。”
一面回想, 心头依旧有种奇异的感觉,大抵是鲜少见到柳伏钦温柔细致的样子,震惊罢了,她也说不清。
“钦儿这孩子,打小就体贴懂事,只可惜了,某些傻姑娘还不乐意瞧他。”宋氏掩唇笑一笑,叠下手放在膝前,意有所指地盯着沈韫。
这是又要提起把她牵给柳伏钦的事了,沈韫淡下眉眼,有些不乐意,“母亲,您要这么喜欢他,索性和伯娘商量商量,把他讨回来做儿子好了。成天瞧着,可不比把我嫁过去强?”
油盐不进的丫头,听得宋氏噎一口气,端起腰肢嗔睨住她,“尽知道说些混话来搪塞我,我如今是做不了你的主了么?”
把尊长威仪搬出来,沈韫自不敢忤逆,重新往衾被里挪了挪,稍盖至鼻尖,掩去半张脸,嘟囔着:“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母亲误会我了。”
刚用下一碗热汤,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些,宋氏见状心渐安定,不再和她讨论嫁不嫁的事情。反正这缘分呀,推是推不掉的,今日看他万般不顺,指不准哪天就爱得不知怎样才好,她和沈璿便是例子。
“钦儿还在外面站着,我去和他说一声,喊他回去,你好生躺会儿,这几天切莫再吃性寒之物,晓得了么?”
宋氏起身再三叮嘱,等她出声应下,方才提手将她的额头点了点,吩咐众人好生照看,便旋裙踅出门去。
翌日风一到,吹散此前隔阂,沈延宥从洞门下迈过,绕几弯小径,溜到柳伏钦所在的书阁里,仰首唤他:“伏钦哥哥!快别看了,跟我一块儿去许家!”
许章霖武举刚毕,未归书院,还不知他考得如何,得去瞧瞧。沈延宥一早便打发重安去许府透信儿,约好午时休憩登门,带上柳伏钦。
慵闲的风搅得少年衣袂翩跹,他抬手将袖边捋了捋,搁下书册把沈延宥一睇,“他明日不就回来了么,你若这般着急,自己先去吧,我还有事尚未做完。”
沈延宥心里的小算计在柳伏钦这儿算是澄明,见许章霖不假,可他更想见的人恐怕是二门里的那位。
一人独往,总显得目的不太纯澈,势得叫他作陪。
沈延宥听完后,撩起袍摆跨进小房,抱住柳伏钦的胳膊耍赖,“有什么事不能等明日再做?反正先生们都不舍得罚你,拖一拖不打紧。我已和章霖哥哥说好了,你我二人一同过去,你现在丢下我,我该怎么和他交代?”
定好了却不出现,很有刻意避开的嫌疑。柳伏钦被他说得无法,只好收拾两下,趁午憩书院看管松,明目张胆地一齐离去。
至许府,阳光惬意地雕绘下来,四周树影停滞,愈发显得静悄悄的。
柳伏钦二人循上长廊,由门房引领,一路往东边的庭院而行。待到半程,远远瞥得一抹蓝锦面衣料从左边的花窗折入眼底,渐渐地,走出一个女子身形。
沈延宥眼梢微吊,有些藏不住的喜色,尚不及开口,人已走到跟前,却瞧她视若无睹地擦过他的肩,直直向柳伏钦迈去。
临几步的距离,她忽然踩中裙摆,重心不稳地往来人身上跌。柳伏钦见状拧了拧眉,正思量撤开些许,不防她已将手掣上他的臂弯,无措之下,只好不情愿地扶了一把。
许润桃眉眼稍折,眸中还框着受惊吓的莹光,堪堪站稳,低眉羞怯地喊了声三公子,道谢的话紧随其出,可冷不防地,柳伏钦负手身后,未听她说完,业已独步转下石阶,择园里旁路而行。
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有机会把之前的话重新解释。许润桃攒目望着那道清浅身影,分明是温柔的颜色,却一笔也不愿划给她。
沈延宥将适才一幕瞧得真切,心存疑窦,但到底不肯信实,唯独嗓音低哑,隐隐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