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嬉笑一声，牵着衣裙跳进门槛，回头唤着：“老师快些！今日要画什么？”

门扇一闭，他抬头瞧，匾额上题着三个苍劲的字竹松堂。

须臾，肩头搭来一副胳膊，勾着他，下颌远远地往那边一送，“你看沈韫呢？”

“谁？”解寅侧目。

少年挑高眉毛瞅他，“沈韫啊，沈学士家的小姐，你不识得？”

便是这日，他才知道她叫沈韫，竟是老师的女儿。

再后来，解寅登门向老师讨学，心想可能会遇到她。为了表示那日在李府的失礼，专程挑了一支湖笔以赠，却在身上携带多日，才终于有天送了出去。

她大概以为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眼神中带着同之前一样的防备，不大自在地喊了声：“解公子。”

觎他少顷，又道：“解公子有点面熟……”

解寅笑了笑，不及解释，老师已打发人请他过去，于是没再多言，互施一礼便随下人去了。

离开时，恰逢一名婢女与她小声禀报，就听她冷了冷声：“他在哪儿？”

随后拂袖踩下游廊，向另一头阔步。

宁德八年，他登至沈府的次数越来越多，虽然通常是与老师待在一起，也少不了同她相处。交情愈深，她便改口，叫他解兄长。

初时，他并不认为不妥，原就长她几岁，不是兄长是什么？

直到她及笄，他来观礼，晚饭后在前院瞥见她与柳家公子打闹，她直呼其名，露出不曾在他面前展现过的娇蛮，适才发觉自己不想做她口中兄长。

一个亲熟的称谓，却又那样淡远疏离。

宁德十三年，仲夏。又是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