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粒微尘,柳伏钦没有听见,瞧她嘴唇翕动,矮下一边肩问:“什么?”
他衣上熏香随风拂面,沈韫凑近几寸,垫脚冲他耳边,“你换了一种香?”
闻言,柳伏钦眸光微动,敛声说没有,内里却有些心虚。
下晌着急接她,只匆忙换了衣靴便跨出府,未及沐浴。香料是一样的,但他去过狱中,便疑心有什么旁的气味让她不安。
沈韫哦一声,没再追问。
孰料上了马车,她忽然迫过来,把脸贴在他衣领间,左嗅右嗅。温热的呼吸喷洒肌肤,自颈缘游至下颌,惹得他眉头紧锁,把她摘开道:“别闹。”
她重又贴近,秀致的眉梢轻结,拉开一点距离审视他,“你换了一种香。”
柳伏钦立刻否认,“我只熏这一种。你吃醉了,阖眼休息会儿,马上就到沈府。”
沈韫哼了哼,声音软糯,带着不相信的语调辩证:“你的衣裳该是什么味道,没人比我清楚。柳伏钦、你是不是……”
话至半路又不说了,却是吊出他的好奇,转目撇她,“是什么?”
沈韫张了张唇,半天只字未发,也是怪得很,上一刻还在想事情,下一刻便全忘了。
不免揉起额心,稍刻,将手放下来,身子稍稍倾斜,把头扎在他肩上,似觉不舒服,又抬起他的手臂,把脸埋到他胸前,环住他的腰。
是撒娇的模样。
柳伏钦没忍住一笑,搂着她轻哄:“这时又想休息了?”
她在他怀中轻蹭,微微一点动静,无端生出些惬意的感觉,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终点,能够一直行驶下去。
可惜未到沈府,沈韫便将这份温存亲手打破。
车帘外摇进来一些朦胧的光,陷在沈韫眼里,呆呆地看了半日,骤然失去倦色,像探索什么似的直起身,望住柳伏钦。
斑驳碎影将他的面庞剪得幽晦,眉骨下照出一片浓阴,镶嵌那双潜渊的瞳眸,再往下,划过他的鼻梁、嘴唇、下颌,微松的中衣领边露出一节颈项,有一许凸起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