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2 / 2)

几丈之外,汪常寿穿着一身斑驳囚服,听闻动静,立时撇过眼,看着铁栏外一道高高的影子,纵然瞧不清面容,他依旧知道是他。

脚步声逐渐靠近,走得很慢,他能看见柳伏钦的脸庞从黑暗中徐徐揭露,似乎带着一丝悲悯睇住他,语气却尤为憎厌。

“你以为我会让她再次踏足此地?汪常寿,你觉得自己是谁?”

闻言,他返目睐一眼洞窗,滚着喉咙低笑了声,“柳伏钦,你又为何会来?”

看他笑话的么?若是,早前在太子殿下驾前已经见过,该瞧的早瞧去了,他还有什么没能圆满?

汪常寿把视线转回来,精明的凤目在他面上扫射,终归只是笑一笑,提起眼梢,“是因为沈韫,对吧。”

柳伏钦寒下目光,无论何时听他喊沈韫的名字,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心里晕散,好像自己最珍视之物被旁人窥觎,只想守好了,泯灭所有威胁。

可汪常寿而今不过一个阶下囚,诸人弃子,他有什么值得防备?他问得不错,自己为何会来?

长久的沉默下,汪常寿替他先开了口,“柳伏钦,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便有机会走出这里……予画一事,我知道是她做的,在谢氏与我说起的当日,我就知道是她了……”

唯独沈韫能做到这般,用与他一脉的画术以假乱真。

其实那天他将玉雕送到李矩府上,见谢氏一副暧昧的神情同他讲起李矩背后私秽,又问他可否收到她的回礼,便绰约觉得古怪。

后来亲眼看见那幅画,转瞬间便什么都明了了。不得不承认,她画得很雅,干净得就像冬日里晶莹剔透的雪花,可绢帛之下,她也将他的野心画得一目了然。

便是那时起,他忽然发觉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他胸臆里震荡,让他不想再费心驱逐,反而想叫其留下,和他一起在无人之地糜烂。

是种什么情绪,他说不清,便是觉得她很了解他,以画道来判,他们之间也算有十分相似的地方,为何不能算一类人?

柳伏钦皱着眉头在牢门外,听他近乎放肆的口吻说他知晓内里,神色愈发深沉。原想出言,但瞧他的样子,倏然阖口。自己何必与一个无用之人再费口舌?

天子弃卒,能苟活下来便算他命大,绝无他再重返朝堂的那一日。

如此之人,他来看他……当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