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1 / 2)

皇帝脸上没有神情,语气十足冷硬。

三皇子听完他的话,知晓汪贵妃在背地里阴了他一把,袖下双拳微攥,更在意的,却是圣心。

稍刻,他埋首伏地,“父皇,儿臣知罪,儿臣只是……只是一时……”

“你不必说了。”皇帝挥袖转身,拾上脚踏,复在帐幄内坐了下来,“成宁会在月底迁至公主府,朕想,你也是时候离京前往封国了。朕会替你择选藩地,你便预备着,待受封就藩罢。”

闻言,三皇子身形一凛,眶内有热意腾出,“父皇……爹爹……爹爹不要儿臣了吗?”

皇帝隔着几丈晴光望他,那张面庞与自己最为肖似,每当看见他,便不自主忆起自己还是楚王的时候。

思绪走远,片顷,飘回来,叹了口气,“三哥儿,不是朕不要你,是你太过心急。”

更不该妄想不属于你的位子。皇帝心里重重一喟,阖起眼,摆袖叫他回去。

退出延清殿,日已升,浮荡的日光隐隐投下一丝血味,照在三皇子眸中,泪痕已去,嘴边挂着一缕落拓的笑,浅浅的,恍惚自嘲。

二十数载,陛下对他的宽纵原来只是随手施恩,所谓钟爱也不过是为了太子,他究竟算什么?

一个让太子时刻保持警惕的棋子,还是用作衬托太子的垫脚石?三皇子无声一笑,腿已跪僵了,却都不及他心之冷。

陈兴禄见他身形倾斜,眼瞧着便要摔倒一般,忙不赢上前搭扶,“三殿下仔细玉体,臣叫人背您回去。”

却被他振袖拂开,弹弹袖子,笑道:“陈常侍,你在父皇身边侍奉,也有十几年了吧?”

他语焉不详,陈兴禄没有立即答他。

三皇子又弯唇一笑,含着几分苦意,“父皇想要的,便是如此么?”

陈兴禄不知他言下何指,但从他面上细窥,嗟声叫了声:“三殿下。”便了无余音。

他也不再说话,僵麻着一双腿踽踽独行,那背影看上去有无限悲切,在晨光里慢慢归为虚点,渐次消弭。

回到珒延殿,三皇子在座上默了一会儿。

念及汪贵妃,拳心微握,尔后命人给西厂递话,不日便有奏章呈到御前,罪状累累,参锦衣卫镇抚使,汪常寿。

皇帝敷衍了事,下令抓人提审,四日后又放了出来。三皇子隐隐生怒,隔日,陪同太子殿下出席筵讲,事毕,于文英殿外留住了柳伏钦。

“柳侍讲,我想听听你之前未说完的言论,不知可否?”

? 第 118 章

五月十, 汪常寿从西厂出来,天空澄明, 照得他一身圆领袍笔挺干净, 不见半分落败。

刚才抬步,就有几名番子前来迎他,他略略应了一下, 想到自己此回能够化险为夷,多亏李矩没有同他撕破脸,有意为他周全。念及此, 回府洒身换了衣裳,即刻往明漳园道谢。

次日, 文英殿。

柳伏钦与三皇子擦身而过,却被他在身后叫住, 于是退回身, 微低眉眼凝望。

不久之前,他曾与三皇子有过一语, 彼时是想将借三皇子隐在西厂的势力, 让李矩党羽窝里横, 借力打力,使其分散,以便太子殿下施为,彻底削减宦官权势。

但三皇子似乎对他的身份不喜,一句话还未听完, 已然将他打断。今日叫住他,恐怕不单是与他续言, 或有别的目的。

晨曦映射在三皇子发冠, 漾出点点泠冽的光。见他眉梢轻攒, 笑道:“柳侍讲不用担心,是我对方才筵讲有不明之处,请柳侍讲为我解惑。”

既说是讨论学问,便与私谒无关。柳伏钦微笑了下,只道此事原乃他之本分,请三殿下入内细说。

三皇子闻言,四顾一周,剪着胳膊往西面眺望,扭头道:“柳侍讲,何妨到珒延殿一叙?”

及至殿中,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柳家与汪贵妃的过往。闻听此,柳伏钦眼里渐渐凉了下来。

所谓过往,连他一个柳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