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这话也是说给柳伏钦,份量合宜。

他尚未表率,便闻沈韫低嗤了下,视线压着鞋面,难得反驳一句:“倘能说开,至于等个十几年么?”

话罢,似乎自觉失言,哪能这样顶撞母亲?她眉尖轻拧,端是自责又带一点讨饶的模样,含糊着:“母亲,我想回去了。”

在把场子赢回以前,她一刻也不愿和柳伏钦待着。

宋氏却执意,“那我与你们一道,可行?”

也就是一瞬的光景,沈韫捺下唇梢,不说话了。她和柳伏钦已足够尴尬,再兼母亲有意调和,那场面,她受不住。

绢丝灯挑在脚边,沈韫仔细斟酌俄顷,对宋氏道不用,尔后袖摆微拂,经过柳伏钦时,像一只小钩子透过衣料刮蹭他的手,不疼,但尤其挑衅,“走啊。”

夜晚的沈府比之白日,其实温柔许多。灯火虽不算通亮,但一盏遥照一盏,竟有些像银河横悬廊顶,别有一番风情。

洺宋和一个侍女在旁掌灯,沈韫冷脸走在前面,相较平日的骄矜,她不言声时变得格外淡漠,像极了她那副皮囊,通身斥着“勿近”二字。

柳伏钦错后一步,背手随她踱于长廊,目光不时向她衔去,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又都止住。

两下里气氛尴尬,洺宋暗自觑觑沈韫,做主择一条小路直下,人虽少些,胜在离前院近,等到了前院,柳三公子不走也得走了。

几道斜斜的影子倒在地上,规划出一层幽深的网,柳伏钦踏在网中,到底忍不住启了启唇,“我知道你在找谁。”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沈韫转过身,因猜疑他又在搞什么名堂,只是不应,剔眉凉凉望着。

直到他再度说道:“陆思白。”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沈韫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正怔忡着,却见他于身畔停步,回首睇了江瞻一眼,再回头时,眼睛里有斩不尽的复杂神色。

“你应该听沈伯父的,不要再寻。如今城中多事,从前的案子也由人设计提起,你这时候冒尖……”

很危险。

他之所以不帮沈韫支走江瞻,除了他的私心作祟,还另有一宗。

陆思白于两年前亲王府案失去踪迹,世人皆知这是宗室摆给天下的结果,若说生还的可能,绝不达万分一二。偏沈韫不信,如此执拗地想要找到她的老师,为他正名。

这件事沈韫做得隐匿,但有心查探,并没有想象中难。倘她现在罢手,不去淌那一趟浑水,安安分分待在家中,亦可安然如故。

这些荒唐的关心,他自不会与沈韫诉出。目光轻微调转,将一切晦涩掩于眸底,稍稍撤后身子。

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沈韫对他所言并不放在心上,她略顿片刻后,莞尔一笑,返身继续朝前。

“有生之年能听见你和父亲用同一套说辞,真稀罕。”

柳伏钦眉梢一拧,追了上去,“我说的话,你可听仔细了?”

沈韫轻哼了声,侧首瞧他,“连父亲都管不了我,你凭什么?别以为我领你走走就是原谅你了,母亲所想与我的意愿,你该分得清。”

柳伏钦被她呛得一噎,突然有些后悔了。

眼前这个姑娘可是害他在京中出“大风头”的主,这辈子只能做成冤家,在意她的安危干什么?反正她若有难,沈学士定会捞她,何需他一个外人多管闲事?

正下台阶的档口,不知何处蹿出一只狸奴,吓得沈韫往旁侧一躲,脚没站稳,胳膊上先承来一只有力的手,复按着她另边肩膀将她扶住。

周身萦绕一股清淡的熏香,似人怀抱,拉着她往廊下的矮栏坐了。

暖融融的灯照下,少年蹲身于她足前,侧低着头查看她的脚踝,手掌着力又显轻柔地逐寸按去,在沈韫尚愕然中抬起眼眸,“应该没伤到骨头,你试一试,还能走么?”

先前的惊讶,出自于猫。继而更盛的,是柳伏钦的所有举动,已经不关乎礼节,全在他的一言一行之上。

真是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