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快，柳伏钦不是想与他动手么, 那便试试好了，叫沈韫也瞧着, 他巴不得。

这会儿阳光强盛, 明亮得像一轮碧波漾在天上，返照下刺眼的粼纹。

沈韫蹙了蹙眉梢, 冷静思想一会儿, 上回他将老师的画送与她, 未等她加以利用便被盗走，此番在澄州所作之图亦经调换，倘都是他做的，究竟有何图谋？

脑子里如一捆乱麻，尽力将他所为与老师挂钩, 却倏然分不清他的目的到底指向老师，还是从始至终都只是她？

“我从前得罪过你, 是吗？”

她这次问得比以往更加确信, 虽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片段, 但她隐隐觉得汪常寿的举止言行，样样都狭足报复之意。

听完她的话，汪常寿眼眸微眯，仿佛年月太久，连他自己都忘了这场游戏是从哪里起始。

初时见到沈韫，像是见到一个相识已久的故人，只是这位故人与他素未谋面，仅凭他从外界得来的一字一词中获以窥觑。如他料想，她身上锦帛秀美，发饰清丽，纵是稚嫩之貌，富贵业已咄咄逼人。

目下被她那双眼睛探查地盯着，他蓦然抬起手，欲图与这蛊惑的前景牵上交集，却在他指尖将触时，她嗓音似剑，“别碰我。”

心绪一霎逼退，手垂下来，虚拢腰后，低着眼笑一下，“沈姑娘何必在意从前，这世上总有难寻前因的谜案，未必细察就可以得解。我若是你，不如好好想想该拿什么姿态用作求人，像你现今这般……”

他轻笑摇首，“得吞不少委屈。”

沈韫不知他意欲何指，但她能察觉出他今日所言，不单单是挑衅，他的确在谋算什么。倏而有些惶恐的预感，但叫她为他折膝，白日说梦。

遂不欲再同他纠缠，背身朝原来的方向一径还去，马车在她身后缓缓跟着，思及前事，侧目睨了洺宋一眼，裹着犹疑的意味。

云樊可被收买，洺宋也会么？

如果之前老师的画被人盗走不是汪常寿的手笔，那她又在帮谁？

纷沓的思绪形同空气中混杂的衣香，虽不见影，却从鼻息间游进腔管，呛得人胸闷难耐，有些作呕的错觉。

她收回视线，举袖在脸前轻挥了挥，香气左右摇摆，最终仍旧挤成一团祭献在她周围。

洺宋与她目光相接的刹那，即刻感受到一股凉意袭上心头，稍一思想，便明白她还在为上回的事存有芥蒂。却是自己之失，怨不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