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2 / 2)

的叫老了去。”女子黏腻着目光在他身上滚动一晌,声线媚下来,低弱道:“倘或不嫌,只喊我淑微吧。”

淑微是她的名字,本姓谢,自入得明漳园,业已数载未曾与人通过姓名,忽然淌上舌尖,竟别有一番惊心的滋味。

“快请坐,我叫丫头瀹茶。老爷特意打发人来嘱咐我,若你到得早,便招待你先吃盏茶等一等,他晚饭前会回一趟,你不急吧?”

一壁说,一壁将人往座上引,厅内架着两个熏笼,暖烘烘的。

汪常寿睐她一眼,撩着衣袍慢踱到下首,笑着把头摇了摇。

只留两个婢女在前边伺候,其余人等皆被谢淑微屏退,她弯着瞳眸瞅他,寒暄道:“府中可好?”

“劳夫人挂心,一向都好。”

听他换了称谓,却还是客客气气的,阗着一段疏远的距离,倒也不怪。娇嫩的颈项向他那边轻折,阳光映在她的肌肤上,白得婉美,半张身子也倚去几寸,支着腮撑于茶案。

“我成日不出府,真是一点趣事也讨不着,汪相公既来一趟,不如与我讲讲外头有什么新闻?叫我也尝尝乐子。”

二人横坐一处,中间隔着一条方正的花梨木案桌,女子袖沿搭落,露出一截晃眼的皮肉来。

汪常寿觑一瞬,从容地别开眼,“夫人想听什么?”

“不拘什么,只要是汪相公讲的,我都乐意听。”谢淑微窥他有意躲避自己,益发大胆起来,唇畔翘一抹洋洋的笑,直勾勾地盯他打量。

实则他的长相称不上俊美,但身上有一股读书人的斯文态度,和市井中才能滋养的毒辣精明,两者相融,便容易忽略他真实的容貌。

汪常寿并非不会应酬女人,只是她身份特殊,得敬着。思想片刻,捡了一件往事改名更姓地讲与她听。

那时节总是多雨,路上水洼积深,走到哪儿都少不得踩湿一双鞋袜。于母亲来说,这点蹉磨实在不算什么,仍旧每日撑一把油纸伞行到画舍,偶尔还会从街上买半只烧鹅给他。

一片屋檐下,想不和画艺先生碰头很难,母亲虽是小门户出身,却很守些规矩,与先生相处从未表出任何不该有的举措。一日暴雨不止,母亲比平时晚了一些抵达画舍,半身湿透了,尤其是那双绣鞋,颜色已从桃红变为赭红,她却说不碍事,不冷的。

先生瞧她狼狈,让出一间屋子与她,还寻了几身干净衣裳让她先换。男人的衣裳叫一个已经嫁人的女人穿着,怎么都有些暧昧的味道。母亲起初不愿,先生也不多说了,由得她去。

那日风很凉,刮在身上如同盐水往烂肉里剐,一身湿衣愈发禁受不得。无计抵挡,只好把衣裳褪下来,换了身干爽的以御严寒。这日伊始,他们之间渐渐多了些话,男孩儿在院中执笔,他二人便在亭中时有烹茶看书,红袖添香。

谢淑微听他讲的是个有悖礼教的情爱故事,好像在隐晦地提点谁,不禁把眼皮盈盈一翻,“后来呢?如此对坐共处,时日愈久,岂不有情?”

就见他微剔唇角,似苦笑,又似冷笑,“情之一字,谁却说得准?把一点真心交付男人,当是天底下最傻,也最不值得的买卖。”

恰逢婢女奉茶上来,谢淑微拎着茶盖在缘口刮一刮,欲待逗他一句,倏又闻他寒着嗓,唐突地将结局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