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抬眸看他,又闻他道:“我跟你一样,不会拿婚姻做筹码。”
她的来意就摆在眼前,解寅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愿搪塞,更不愿退缩,于是沉默了一会儿,旋过身重新将目光投向沈韫。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沈府吗?”
闻言,沈韫想了想,“兄长那日送了我一支湖笔,还说了一筐让人听不懂的话。”
“其实那天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解寅缓缓说道,“在更久之前,老师带你去我外祖父家赴贺寿宴,那会儿宴席未开,我刚从父亲身边辞到花园欲待喘息,就瞥见一个人影蹲在地上,挑着枯木蘸水作画。”
思及此,他唇角微弯,有笑意沉在眼底,“你也许不记得了。当时我走过去,你说我妨碍了你,非要我退后一丈,还不许我吭声。我那天心情不豫,没应下这个无礼的要求,你似乎有所察觉,默不作声地在石砖上绘了一只戏蝶的野猫。”
水痕半深半浅,有些快褪得看不见了,但她的每一笔提转都在他心里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记。
从那时起,他便悄悄关注着她,得知她是老师的女儿,便庆幸他们可以拥有交集,在她未曾留意的地方,记下了她的所有喜好,从一点点好奇,逐渐搭造成如今的倾慕,早已不知这份情意是从何时冒芽,只是一厘一厘不断壮大。
? 第 68 章
沈韫对这段回忆尚有一些印象, 只是记忆中的少年……竟是解寅么?
她脸上有片刻失神,很快, 他的嗓音跋涉而至, 从过去的光景里来到眼前。
“阿韫,在第一次去沈府之前,我已经认识你了。你对我来说比满园春色更温和, 令人见之忘忧,不自主地想要靠近。”
她的出现总是特别的,好像将他身体里的心跳驯成一匹烈马, 拨开山高水长也想向她奔去。只是压抑太久,每一步都得仔细斟酌, 致使他快忘了如何将自己最纯质的心意表达给她。
“我知道贸然到府上提亲惹你生气了,的确……我这么做是有别的原因, 但我对你……”解寅眸色深邃, 脉脉地落在沈韫眼梢,即见那双星眸微颤, “兄长别说了。”
她偏过身子, 蹙眉闪避他的视线。
解寅静默半晌, 兜下一颗心,轻浅地笑了笑,“我不需要你给我回应,但是我对你的心思大概很久都不会动摇。我明白你想要什么,我也愿意帮你, 只是眼下局势所困,没有别的出路。”
说不需要她的回应时, 唇角的弧度未着痕迹地抚平两分, 沈韫没看见他的神态, 仅听声音便有些不忍。
她今日来原就是与他赔罪的,若有幸还能向他探听这桩婚事背后的考量,如此怀据目的,实在不忍心再说些什么刺人的话来伤害他。
所以沈韫没有开口,在很长的安静后,她尝试着出言,问道的仍是她冰冷的私欲,“具体因由,你和父亲都不会告诉我,是吗?”
乍然长风微起,拂得衣摆一折一折簌簌颤动。解寅半垂眼睫,“倘老师想让你知道,他会和你说的,我不能僭越。”
闻言,沈韫隐有不安,她和柳伏钦约好的半月,如不能在时限内取消这门婚事,岂非将他往火坑里推?柳伏钦若真为她用祖荫入仕,她万不敢承受。
“婚期……”沈韫张了张唇,她需要更多时间和父亲斡旋,也需要柳伏钦再等一等她,“可以延后吗?”
解寅微微一愣,有一瞬间仿佛以为他的爱慕投石入井,在良久的消寂下得到回响,却也只是一瞬,重又恢复清明,“好。”
奇怪他们已经谈开,可瞧她对他的心念视若无睹,还是会感到落索。
河面上几只飞禽掠翅划过,勾开弧状的水纹。解寅偏过头,郑重地望住沈韫,话音中渴求丝缕眷待,“阿韫,别着急拒绝我。”
青梅竹马的情义是很难得,但光凭时日能证明的东西不多,他能为沈韫做到的未必就比柳伏钦差。
沈韫听言顿了一会儿,她若应声,定是以歉意启唇。解寅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