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不就没了用处。就有人把剩下那张塞在城隍老爷脚下,算是在神仙面前也入个?档,禀告天?地?。在人世时做夫妻,百年之后?,到了地?底下也还能做夫妻。”

孟柔从未听过这些话,想了片刻,脸上烧起两团红云。

待回?到家,翻箱倒柜地?想找出剩下那张婚书来,她当初嫁来是冲喜,原本打算等江五伤好之后?就和离回?家去,自然要将婚书好好存放。可后?来她同?江五好了,和离这事抛在脑后?,连带着婚书也不知究竟放到哪里去了。

婚书没找到,但?那个?念头自从冒出来,就再没消停过。

禀告过天?地?,生?前死后?,都是夫妻。

江铣的腿伤还没好全,不能走太多路,平日里,他抄写好经书之后?,都由孟柔出门送到各家换钱,再买了纸墨带回?来。

一回?来,就把黄纸摊开,摆在江铣桌案上。

江五挑眉:“这么急,”原以为又是哪家贵人急着要,一边提笔蘸墨一边问,“要写哪部?”

“不是经书。”孟柔面颊红得要滴出血,“是婚书。”

是他们的婚书。

江铣听完前因后?果,很是哭笑不得,大秦婚书是一书两文,男方写通婚书请婚,女方写答婚书应婚。可孟柔要他写的,似乎哪张都不是。

踌躇一会儿,落笔时神色带上几分认真。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琴瑟相谐,松萝共倚。

他写着孟柔看?不懂也读不懂的字句,写着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写下的字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孟柔早前缠着他学会了自己?的名字,拿着树枝,歪歪扭扭在地?上画了好几回?,像个?稚童一样抓着笔,小?心翼翼地?,将“孟柔”两个?字誊写在末尾。江铣接过笔,重新蘸饱墨汁。

顿了顿,也签下了两个?字。

“这些是从长安调来的,大将军往日征战在外?时发还朝廷的信札。诸位可看?看?,与这张婚书上的字迹,是否出于同?一人之手。”

信札都是仓促写下,字迹难免模糊,众人看?过信札,又去看?婚书,婚书虽然陈旧,但?上头落着的字迹,却?是铁画银钩,清清楚楚。

若说是同?一人所写,笔画弯折的弧度,落笔提笔时的轻重,似乎都有些痕迹;但?若说不是同?一人所写,其实也不无道?理。

“可是,”有人捋着胡须道?,“这婚书上落着的名字,也是……”

写下婚书时,孟柔尚不识字,不过是依样画形,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错漏百出,自然不知道?江铣在纸上签的是什么。但?就算她识字,也不会察觉有误。

毕竟她从一开始所嫁的,所认识的,所爱的,都是江五。

而非江铣。

江铣抬头看?向皇帝,皇帝皱着眉,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江铣却?露出一丝苦笑。

字迹有相似,文书也可作伪,只要他不认,谁也不能说死这封婚书就是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