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能否认。

他怎么能否认。

回?头又看?了孟柔一眼,江铣整一整衣袖,正襟朝皇帝躬身行礼。

“这封婚书,确是微臣亲笔所写。”

第79章 第 79 章 赦既往

江铣竟然认了。

“尊长未为订婚, 江铣卑幼在外私娶已成,当?杖一百,其?约如法。但其?以婢为妻,有亏于夫妇正道, 当?徒二年, 各正还之。良人仍是良人, 奴婢仍是奴婢,婚姻自然无效。”卢瀚海道,“孟柔本为奴婢, 奴婢有价, 脱离主?家自决婚姻, 依价准盗论,还归原主?……”

孟柔原本被何氏卖给了岑十六,是岑十六的奴婢,岑十六又将孟柔身契转给陈十八抵债,如今孟柔当?是陈十八的奴婢。待盗取二两金的刑服完, 她?还得去陈家给人当?奴婢。

“且慢。”江铣却道,“孟柔虽为奴婢,但其?主?并非岑十六。”

他躬着身,从?怀中抽出一封文书。

“两年前, 何氏曾将孟柔卖与我?为奴婢, 作价数倍于当?日卖与岑十六。”

身边有内官接过文书展开查验,买卖双方及保人中人皆有签印,甚至还有长安县衙的官印, 这?也是一张属于孟柔的卖身契。

“一女两卖?”卢瀚海皱眉,瞥了眼身后的何氏,又看了眼跪在后头的孟柔, 不赞同地摇摇头,“奴婢买卖律同畜产。何氏既已卖女于岑十六,该女便已是岑十六之奴婢,再卖与大将军,则是私卖他人财物,以盗论。

“既是盗窃,此女为失物,岑十六便是失主?,亦当?还归原主?。”

也就是说,江铣拿出的这?张卖身契,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但卢瀚海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他盯着文书上的官印,已经猜到?江铣接下来要说什么。

“买下孟柔之后,我?曾递交身契入长安县落籍,孟柔的奴籍,已经落在江府之下。”而当?年岑十六虽然买下孟柔,却并未在官府落籍。

“我?买下孟柔的时候,她?尚是良籍。”

这?样一来,事情就又更复杂了些。

陈十八手上的身契虽然在前,但一来真正的买家岑十六已经不知所?踪,二来他手上的身契确实没有在官府入籍,不过是个约定买卖的契约,算不得真正的身契。江铣虽是后买,但先?就先?在他将孟柔落入了奴籍,这?样一来,就算没有身契,孟柔在官面上也是他的奴婢。

孟柔的归属,竟是有了可?供商榷之处。

不仅如此,江铣买卖孟柔的时候,她?尚是良籍,是在买下之后才变更为奴籍的,婚书是在安宁县写下的,远早于此。若是这?么算,婚娶在前,买卖在后,越色通婚的罪名也会变为以妻为妾,以妻为婢。以妻为妾者,罪责与以婢为妻相同,徒二年,各正还之。

这?一正,不但会让孟柔脱了奴籍,还会成为江铣的妻子。

卢瀚海仍是不解,就算有了这?张官府盖印的卖身契,能够脱罪的也只有孟柔一人,江铣的徒刑却是跑不了。他拿出这?张身契,难道……

难道只为了娶一个庶人为妻吗?

哪怕这?也会彻底落实他卑幼自娶,忤逆尊上的罪名?

朝臣们也兴致勃勃地争论起来,身契在先?,官籍在后,两样东西摆在眼前,究竟该是谁做主??何氏所?为分明是一女两卖、盗窃再自卖,若是听之任之,难免有人以此谋求不当?之利;但若是以身契论定,官府、朝廷的权威又何在?

这?背后关乎的可?不仅仅是一桩逃奴案,或是一桩卑幼自娶的小小案件。

众人说得热火朝天,也越发偏离事件本身,孟柔浑浑噩噩地跪在原地,听着自己的名字被不断提起,听着这?些人讨论她?该有的去向。

许久没有说话的卢瀚海,突然转头看了何氏一眼。

“假的!是假的!我?没有签过!”何氏突然尖声叫起来,跪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