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若儿你打算得不是很好?李征那可是百里挑一。”高珊带着几分揶揄。

谭钧这个得意弟子,聪颖稳重自强,是书院有史以来最出类拔萃的,他历来是夸赞的。

“李征当然好,但......”谭钧欲言又止,“好了,不说这些,个人有个人的造化。”

回到房中,谭若梳洗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打开妆匣。上下几层,每层分成几格,金银珠宝自然不少,可一根银簪却占着最当中位置,其他首饰倒是给它做了陪衬。

她轻轻拿起蔷薇银簪,仔细端详,蔷薇花瓣刻得粗糙,想是主人抚摸得太多的缘故,有些地方都已经被磨平。

忍冬看她盯着手中的蔷薇银簪动也不动,似老僧入定一般,促狭地笑笑,早早上床睡下。

空野新雨

空野新雨后,一轮明月挂在半空,透过如意窗格照进屋里,清辉莹润,如梦如幻。

忍冬一向好眠,听着她规律的呼吸声,谭若不禁羡慕起这个丫头,心思单纯,性格开朗,快乐来得容易,烦恼去得更快。

她却禁不住脑中的胡思乱想,一会儿担心李征能否高中,一会儿却又想象他金榜题名,十年寒窗苦一朝天下闻,若是像话本写的那样,踏马巡街,一日看尽长安花那又是多么美妙啊!一会儿却又笑骂自己不切实际,心里却是甜蜜蜜,美滋滋的。

一会儿想起周探花那原配,想到她日后可能的悲惨遭遇,不知道她会不会“悔教夫婿觅封侯”。

越想越多,千丝万绪夹杂在一起,像一团麻打了结一般,不知从何理起,从何忆起。

忍冬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囔着,“牛肉好吃”,又继续睡下了,睡相却不好,一条腿已经伸出被子,裤腿也退到到腿根处,露出结实的大腿。

春捂秋冻,可不能着凉,谭若把被她压住的被子抽了出来,给她好好盖上,这才放下心来。

她起来批了一件衣裳,坐在桌前,倒了一杯热茶喝了起来,谁知越喝越没有睡意,看着窗外明月高悬,雨后气息清爽,似有花香飘来。

夜半无语,静谧安宁,索性换了衣裳走出房门,欣赏春雨后的明月吧!

客栈是个四合院子,中间是天井庭院,四周是围合式的二层小楼客房,前面是停放马车的一片空地,后面则是一个小花园。

谭若在庭院里待了一会,来往旅人均已歇下,灯火尽灭,清辉照耀下庭院幽静,不时还能听到屋檐雨滴滴下来的声音。

四周建筑黢黑,到让人生出几丝害怕,似乎陷在这两层回字小楼里,她穿过小楼,向后面小花园走去。

虽是乡郊野外的古村店落,看得出掌柜极是喜欢花草,小花园打理得错落有致,粗略一看,品种足有几十种,待春日到来,想必百花盛开,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一轮月一个人,她一边漫无目的地赏花,一边禁不住思绪万千,正在逡巡之际,突然看到一人如松如竹,正从花园门口缓缓走来,是那个最晚来到客栈一群人中的领头青年。

那人刚进花园,见到谭若也很意外,停住了脚步,谭若倏忽觉得很不自在,有几分害怕,正准备抬步离开。

那人却先开口,嗓音低沉清冷,作揖行礼道:“是我唐突,打扰姑娘雅兴!”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谭若被这突发情况给楞住了,立马回礼道:“公子客气,此处花园为旅客所设,自然人人皆可来。”

刚说完话,谭若就有点后悔,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干吗要挽留他?

抬眼看他,此人身着一身黑衣,腰佩长剑,身材颀长挺拔,面相虽很普通,却有一股令人生畏的气势。

可她潜意识中觉得眼前此人不是坏人。

也许是刚才他们一行人等虽然佩刀带剑,但在用餐之际,自始至终很安静。也许是他的彬彬有礼让她心安。也许是在这样一个深夜,在旅途中碰到另一个睡不着的人,让她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那人看了看她,略一迟疑,便继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