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大昭民风开明淳朴,虽不至于像前朝那样开放,可男女大防并不严格,谭若出于礼貌打了声招呼,“这么晚你也睡不着?”
那人轻微点了点头,见他没有言语,谭若只得继续道:“这花园真好,就是现在早了点,只有黄色迎春花,若是再晚两个月,花都开了,肯定会更好看。”
那人长身玉立,继续轻轻颔首。
气氛一时沉默,颇为尴尬,谭若只得硬着头皮介绍,“像这牡丹、山茶、杏花、桃花、芍药,颜色有红色、粉的、白的,各种颜色都有,山茶更是特别,红色的花镶着粉色的边。”
前朝人爱牡丹,大昭则爱山茶,一朵珍贵的山茶可炒至千金,这园中山茶虽没有这么名贵,可也是稀有品种,在这乡间已是难得。
说完谭若又有点懊恼,慢说这花连开都没开,就说这满园绿油油的花草,在月光下黑乎乎一片,怎认得清是哪个?
那人顺着她的话看向满园花草,不知是否正在想象满园鲜花盛开的景象,却仍旧没有一字半语,若不是刚才听他开过口,真要以为他不会说话。
谭若觉得尴尬,正想告辞,准备回房。
那人却突然开口道:“听姑娘口音,应是江南人士。”
“正是,我是苏州人,准备去往临安。”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姑娘这是把两个都占全了。”这人面部虽没有什么表情,但她似乎感觉到几丝笑意。
这下谭若只得暂时打消念头,客气地笑道:“多谢,真有这么好?”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他慢慢吟诵白乐天的名篇,他的声音低沉却又不失清亮,声调抑扬顿挫。
“鱼米之乡,风景迤逦,气候宜人,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又无战争之忧,又岂是一个‘好’字能尽形容的!”
“这园中山茶算不上珍品,却也算不错了,在此乡间客栈能见到,可见黎民百姓富庶,若是大昭处处都如江南这般富裕安宁就好了。”那人微微轻叹道。
谭若曾在书上看到,大昭北境面对大靖和大夏两个劲敌,边民常被两国滋扰掠夺,气候干燥寒冷、土地贫瘠,出产稀少,加上家常便饭的大战小战,当地老百姓的日子可谓动荡苦寒。这一行数人都佩剑,风尘仆仆,应是行伍出身。
“公子不必担忧,晚上你也听到了,杨穆将军大败大夏,想必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敢过来,等杨将军多打几次胜仗,北境安宁了,百姓自然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谭若安慰道。
哪有那么容易?那人心里苦笑。眼前这位姑娘身着绿色衣衫,发髻松松挽起,只别了两根式样简单的簪子,一根是玉簪,另一根则是价格更为低廉的蔷薇银簪,实在是朴素得要紧。
她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眸里盛满善意,像这江南早春一般清新舒适,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世人眼中,这位姑娘只能说是小家碧玉,见过那么多绝色美人,公侯贵女、官宦小姐,环肥燕瘦,或才华横溢,或色艺双全,她们对他或疯狂爱慕,或害怕畏惧,或鄙夷唾弃,可似乎很少有人会来安慰他。
他本不是话多之人,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么晚与一个陌生姑娘聊了这么久,也许只是漂泊旅人的突发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