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一扫老人脸上的困惑,惊喜代替了一切。
喜极而泣,只是顷刻间她泪流满面,苍老的手慢慢的伸起来,触摸谢槐的脸。
“三郎,你长大了许多。”
男人笑,点头应着:“是呢,我这些年都过得不错。”
“行行,你过得好就行,你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捂着脸,这时候泣不成声,这样悲悸的哭声叫人不忍,我没忍住红了眼眶,谢槐似有察觉,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他讲:“顾姨婆,别伤心了,你一直在这是在等我吗?日后不要再等了,你在这里怎么等得来我呢,明日我安排人接你离开这,你喜欢哪?今非昔比啦,现如今你想去哪都行,我给你买栋大房子,让你颐养天年。”
无声流泪,回应他的话,老人点头,说着哪里都好。
“我也享到三郎的福啦,你没骗我,真的给我养老。”
说到这,男人一愣,片刻后满腹心酸的笑,夜里风凉,他伸手扶着老人往回走,指一指前面,问那里是她住的地方吗。
明明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可谢槐问她,她却摇头,来不及纳闷,就听她讲:“是那是秀萍生前住的地方,她惦记你,到死也放不下你。”
“想来也是,三郎你是个好孩子,他们怎么偏不让你进家门呢。”
“秀萍死了,我不甘心啊,我想再见见你,你母亲也有很多话来不及对你说,可我又找不到你,就只能在这里等着,期盼苍天有眼,让我再见你一面。”
说话间人已到门前,谢槐停了脚步,满目苍凉的抬头望。
这是处破落的宅院,他的母亲曾在这里生活,记忆中有她温柔恬静的脸,柔柔唤他三郎。
太久不曾见面了,上次见时他还是少年。
那时董秀萍的身形就已经笨重了,八个月的身孕,肚子高高隆起一块,压得她苦不堪言,时常摸着小腹说这是个淘气的小孩。
那年他还不是这只手遮天的三档头,那年身影单薄,他跪在大太监宁长海的脚下,叫人记不住名姓。
十分幸运的是先帝游巡九州,声势浩大,太监宫女各带了百名,其中就有谢槐。
途径周窑时,先帝夜宿行宫,隔日设宴犒劳百官,其中就有谢吉以及他的一双妻儿。
也是在那时,是他见到母亲的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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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年,天壤之别,有人高坐明堂,扶摇直上,也有人低头屈膝,受尽屈辱。
起初不敢置信,不自觉的跟上去,直到无人之处才敢开口,怯怯的叫一声娘。
仓惶转身,董秀萍满眼欣喜,而谢吉将人上下打量后眼里则写满了厌弃。
看一眼身怀六甲的妻子,他知她念子之心,不好多说什么,恶狠狠的看一眼谢槐,拂袖离去。
那一次见面,董秀萍恨不得哭瞎了眼,谢槐被卖出去的这几年,她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谢吉一路高升之后她更是良心难安,整日吃斋念佛,祈求幼子平安。
如今再见面,她的一颗心碎成千百种模样,摸着谢槐的脸声声喊着我的三郎。
如今我们一家独享荣华,怎么偏偏苦了我的三郎。
那时年幼,少年的眼眶红了又红,偷偷去擦眼泪,强忍哽咽叫母亲放心。
摸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谢槐转移话题,盼她莫再伤怀。
董秀萍却不忍伤他的心,把他的手抓在掌心,说你也是我的孩子,三郎,照顾好自己。
应着,谢槐说:“你身体不好,不要太操劳,也不要总是惦记我,圣上还会在周窑待一阵子,我寻了机会再去找你。”
“隔壁顾嫂子被我接过来了,她也只长我几岁而已,丧夫又丧子的,一个人日子总归是难,从前和她做邻居时没少受人照拂,如今咱们日子好起来了,我也想着回报一下旧日的恩情。”
话至此处便中断了,有人招呼着谢槐不要偷懒,另一边谢吉也催促妻子早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