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的神经在长久的紧绷后,几乎要开始松懈,睡意悄然袭来。
“呃,咳咳……咳……”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喉咙深处被碾碎挤出的痛苦抽气,紧接着是几声更加沉闷、更加艰难、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压制在胸腔里的闷咳,那声音破碎、撕裂,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感觉。
顾秋月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比昨晚更剧烈,更痛苦。
“哐当!”一声轻微的闷响,像是碰倒了什么小物件。
紧接着,是压抑的、带着粗重喘息的下床声,脚步有些虚浮踉跄,摸索着……是桌子方向?是找药?还是倒水?那动作里透出的艰难,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黑暗中,顾秋月猛地攥紧了身上的薄被,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沉闷的的咳嗽声在她脑中疯狂回响,他的伤……他的伤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心里有数”。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伤痛!这痛苦在加剧?在恶化?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那被死死按住的肋下,那片看不见的阴影之下,到底藏着怎样凶险的真相?
浓重的夜色像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彻底淹没,这一次,那无形的钩子,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慌,死死钩住了她的心脏,坠着她,沉向一片未知的深渊。
第16章 紧急任务
不行!不能再等了!
顾秋月猛地起身,赤脚踩在冰凉地面,几步冲到薄木门前,心脏狂跳,“谢时屿?你……没事吧?”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门内死寂,几秒后,极力平稳却沙哑压抑的声音传来:“……没事,吵醒你了?抱歉。” 随即是刻意放轻的收拾声。
这“无事”点燃了顾秋月的焦灼,“我听见声音了。” 语气斩钉截铁,她直接推开了门。
清冷月光勾勒出谢时屿背对门的僵硬身姿,他正快速将一个深色小东西塞进军装内袋,动作仓促,一手仍虚按在左肋下,肩背绷紧如铁。
顾秋月目光锐利:搪瓷杯歪倒,水迹微光;床铺凌乱,不复白天的“豆腐块”。
谢时屿缓缓转身,月光下,他脸色苍白,额角冷汗密布,唇无血色,他努力挺直腰背,眼神中却是无声控诉。
“伤得很重,是不是?” 顾秋月向前一步,目光紧锁,“到底是什么伤?要去医院吗?”
谢时屿视线与她短暂交汇便移开,投向窗外:“老毛病,一点皮外伤牵扯,不碍事。” 语气强硬,“快回去休息。”
“皮外伤?” 顾秋月几乎冷笑,目光扫过他虚按肋下的手和冷汗,“谢营长,你当我是三岁孩子?”
谢时屿沉默,用沉默筑起高墙,眼神疲惫而固执。
顾秋月心一沉,深知对峙无益,她深吸气,强压情绪,深深看他一眼心疼、焦虑,更有“不会罢休”的坚决。最终,一言不发退出,轻轻带上门。
回到床上,顾秋月再无睡意。
隔壁寂静中,破碎的咳嗽声和他苍白面容反复回放,那匆忙塞进内袋的深色小东西,像小药瓶,投下更深的阴影。
天刚亮,隔壁传来动静。片刻后,脚步声走向厨房。
她等了一会儿起身,谢时屿房门敞着,军被再次叠成棱角“豆腐块”,一切恢复苛刻整洁,这刻意“正常”,如薄冰覆暗流,更心惊。
厨房里,谢时屿沉默烧水,顾秋月默默淘米熬粥,气氛凝滞。
早饭他吃得很少,只喝一小碗粥,动作缓慢,放下碗筷,额角又渗细汗。
“今天……” 顾秋月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别太勉强。”
谢时屿动作一顿,未回头,只低“嗯”一声,挺直的背影透着孤绝坚持,他拿起军装外套,动作间左侧身体似有瞬间僵硬,随即压下,大步流星离去。
门关上,关不住顾秋月翻腾的忧虑,心一横,直奔营部卫生所。
消毒水味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