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月胸口还在起伏,瞪着谢时屿,谢时屿抬手,似乎想揉一揉紧绷的眉心,但手臂抬到一半,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

他迎上顾秋月依旧愤怒的目光,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平静:“流言止于智者,但有些时候,拳头比道理更管用,我的伤,我心里有数。”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小一点的房间,停下脚步,侧过身:“流言因分居而起,今晚开始,我回来睡。”

顾秋月默不作声地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从里面抱出一床备用被褥,走到小房间,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把被褥“咚”地一声放在那房间的床架子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夜色渐深,简陋的平房隔音并不好,顾秋月躺在里间已经简单收拾琮的床上,却毫无睡意,隔壁房间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秋月以为他已经睡着时,寂静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抽气声,仿佛痛到了极点又被人死死捂住。

紧接着,是布料在床板上反复摩擦的窸窣声,压抑而克制,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辗转反侧,极力忍耐着某种持续不断的痛苦。

顾秋月在黑暗中猛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那压抑的、极力控制的痛楚低吟,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也重重地敲打在她的心上。

他伤得到底有多重?仅仅是因为下午那场“活动筋骨”吗?还是……这伤远比张嫂子说的、比她想象的,都要麻烦得多?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包裹着她,只有外间那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声响,如同无形的钩子,紧紧揪住了她的心神。

第15章 他的伤

顾秋月躺在板床上,耳朵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死死钉在薄薄一墙之隔的声响里。

又是那声抽气!

短促,尖锐,沉闷、压抑,带着一种困兽般徒劳挣扎的意味,断断续续,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一下下敲打着她的耳膜,也重重擂在她的心口。

他伤得到底有多重?

她猛地坐起身,悄列声息地坪到那扇隔开两个世界的薄木门边。

门缝里没有光,借着月光,那个高大的身影蜷缩在狭窄的板床上,一只手死死地抵压在肋下某个位置。

顾秋月最终她还是没推门进去,但这一夜,再无睡意。

天刚蒙蒙亮,立刻就睁开了眼,外面一片死寂。

她打开自己房门,小房间的门敞开着,她走进去,愣住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目光触及那张床铺时,她愣住了。

床铺上,谢时屿盖过的那床军绿色被子,被叠成标准的“豆腐块”放在床头,地面扫得干干净净,连一根柴草屑都找不到。

她走进厨房,昨晚他喝过水的那只搪瓷缸子,被洗得锃亮,倒扣在同样干净的灶台边上,灶膛口也被清理过,没有残留的灰烬。

这男人……顾秋月站在空荡荡的厨房中央,望着那整洁得过分的一切,心头五味杂陈。

“妹子!秋月妹子起了没?”张嫂子拍响院门。

顾秋月打开门,张嫂子提着青菜进来:“哎哟,可算是安生了,昨天你家谢营长那一顿‘活动筋骨’,可把王连长那炮仗给捋顺溜了。

今儿一大早,就被程营长叫去训得跟孙子似的,听说还得写检查;李彩凤那碎嘴婆娘,也被她家老王狠狠剋了一顿,保管这几天都夹着尾巴做人。”

她说着,把青菜塞到顾秋月手里,目光扫过整洁的小屋,笑道:“啧,妹子这内务不比谢营长差啊……真是不一宾人不进一家门。”

顾秋月勉强笑了笑:“麻烦嫂子了。”

“麻烦啥!”张嫂子话刚说到这儿,运送家具的板车到了门口。

顾秋月迅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头布置,小屋很快透出朴素温馨的生活气息。

“哎哟,妹子这手真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