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后者利落的扬剑一挡,却未成想李玄却在最后时刻收了动作,脖颈微抬,居然直直撞在他的剑刃上。
汩汩的血液自创口处涌出,李玄抬眸,眼角处居然坠下一滴赤色:
“你不要这皇位,我却偏要逼你反了同我争王,你不愿背负杀害至亲血肉的罪名,我也偏要就横死于你的剑下。”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看看那阶上的龙椅,你平生恨极之物,如今我便全数送给你,浚王殿下……哦不,现在应当称陛下……看看你如今这阎罗般的样子……”
李玄咬紧牙关,挣扎吐出最后一句话:“这才是我……最后的报复……”
原来是这样。
居然是这样。
到底最终也算错一步,或者从头开始,就未曾走对每一步……
赤红的血液浸湿了李胤锦袍的下摆,他却全然忘记后退半分,只是停滞在方才持剑的动作,呆呆望向面前已然失去体温的李玄。
满室的明黄,满眼的华贵,背后山呼万岁的巨响,在这一刻却好似千钧巨锤,一下下猛砸在麻木的心间。
他忽然感觉耳边传来刺耳的声音,是谁在喊他的名字,还是单纯又一次刀刃划破皮肤的闷响?
李胤看见自己的双手,扯住李玄被鲜血浸湿的衣领,听见自己的声音,密密匝匝,每一句都是:“你醒过来……你醒过来……”
“你毁了我的一生,如今轻飘飘的便死了,那我梦中纠缠的无数亡魂怎么办?我半生寥落的痛苦怎么办?我……我怎么办?”
他觉得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实感,原来大仇得报的感觉是这样,绝非一丝半点的快意,而是此后细细密密,如针脚般扎在浑身每一处毛孔里失去凭依的苦痛。
右臂上一阵温热将他扯回凡间,原来是陆鹤行,紧紧抓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臂。
李胤转过头去,却发觉耳边的嗡鸣居然仍未消歇,只见陆鹤行嘴唇翕动,却全然听不见半点他清朗沉静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