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没往这方面想。
南境烽火与西北亲王,这两桩事像两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崔漱音心头。她望着宴九霄深邃的眼眸,心中百转千回。
“你的意思是……”崔漱音的指尖在茶盏边缘划着圈,温热的茶水早已凉透,“借生辰之事,向他们示强?”
宴九霄微微颔首,负手而立。
“南境蛮族素来见风使舵,若见我朝国力虚浮,定会趁火打劫;西北亲王虽称是为交流留京,可他带来的三百亲卫,夜夜在城外校场操练,其意不言而喻。”
“竟有此事?”崔漱音心头一颤,这两日心里憔悴,那西域人在她脸上练兵她竟然都没发现。“千岁为何知道?”
“......”一时之间宴九霄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嘴唇动了半天,最后只是轻声支吾道,“那个西域公主说的。”
崔漱音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心中升起来些不明的情绪。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这句话带了多大的醋意。
“那千岁与那阿伊莎公主真是要好,敌方情报都拱手相送。”
宴九霄莫名地紧张,急忙反驳,“是她自己说漏了嘴罢了。”
崔漱音看着他急着辩解的模样,忽然觉得舌尖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将那点莫名的情绪藏了起来。
“说漏嘴?”她轻轻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千岁倒是好本事,能让西域公主在您面前说漏如此重要的军情。”
“罢了,”崔漱音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抿了一口,“不管是怎么知道的,总归是有用的消息。只是……”她抬眼看向宴九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那阿伊莎公主,为何会对千岁您如此‘坦诚’?”
这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在宴九霄心上。
他猛地想起前日在御花园与阿伊莎偶遇的情景,那位西域公主穿着一身火红的纱裙,笑靥如花地跟他谈论着西域的风土人情,说着说着便顺口提了一句亲卫们操练辛苦。
当时他只当是寻常闲聊,没太在意,也懒得搭理她,如今被崔漱音这么一问,才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或许是……她想借此示好?难道是故意的?”宴九霄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牵强。
春桃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小声道:“娘娘,宴大人,咱们现在不是该商量生辰的事吗?怎么说起西域公主了?”
崔漱音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脸上微微一热,连忙转移话题道。
“那这生辰确实是办得越热闹越好,那巴图尔桀骜不驯,也让他好好看看,真正繁荣的大夏国的风采。”
宴九霄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顺着崔漱音的话往下说,“今夜便可以下贴,邀请百家庆贺了。”
“那就依千岁之计。”崔漱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信赖,“只是辛苦千岁了。”?
没想到宴九霄竟是微微躬身:“为娘娘分忧,是臣的荣幸。”?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崔漱音看着宴九霄的背影,心中那点莫名的情绪又悄然浮现。
她草草送别了宴九霄,压下心头多余的情绪。
宴九霄的脚步声消失在宫道尽头时,崔漱音才缓缓合上殿门。春桃端来一盆温水,见她望着窗外出神,忍不住道:“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
她伸手接过帕子,指尖触到微凉的水面,这才如梦初醒。
第69章 看上她了
这夜崔漱音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先是回到崔家老宅,大哥举着糖葫芦追在她身后跑,大姐在廊下笑着喊她慢些;转瞬又切换到凤藻宫的宴席,满座宾客的脸都模糊不清,唯有阿伊莎公主那身火红纱裙刺得人眼疼,宴九霄就站在那抹红影旁,侧脸在烛火下看不真切。
次日天未亮,崔漱音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