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众人皆惊魂未定，无人在意林守江一人的轰轰烈烈。

况且众人心中不傻，今时不同往日，汝亲王如今大势已去，是否要继续跟随还有待商榷，怎会冒这砍头的风险去逞这一时的英雄？

崔漱音亦是对跳脚的林守江置之不理，低头复盘。

虽然让那恶人跑了，不过好在还是阻止了汝亲王拿到虎符，暂时可以喘一口气来应付一下南方战事。

先前她已问过上官锦意愿，并准备派遣她去前线作军师，助她了却血海深仇。

早些日子她命丽太妃等人研磨了一批基本伤药，虽然只是些低阶药物，但治个跌打损伤还是有奇效的。

她还要再派武将率领五万大军支援安连溪，可问题在于，该派谁去？

这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崔漱音心中暗骂：白白吃着国家俸禄，却贪生怕死，辜负黎明百姓。

一声叹气，饱经风霜的声线在大殿之上响起。

“老臣请求前往南境边界。”

安梧王跪在冰凉的金砖上，玄色朝服上的麒麟补子被岁月磨得有些发白，像他鬓边凝着的霜。

崔漱音原本微垂的眼睑猛地抬起，“王爷说什么？”她身子微微前倾，面露讶然，“您要上前线？！您......您明白您在说什么吗？”

若是当年的安梧王出手，这南境之战必然势如破竹。但安梧王看破红尘只求一生安逸后便对战事再无牵挂，只作湖边钓鱼的老翁。

官员们一时哗然，窃窃私语，也是惊讶安梧王竟然会出山。

他背脊虽不如年轻时挺直，却仍如老松般透着不肯弯折的风骨，双手按在膝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沙哑却带着金石般的铿锵：“不瞒太后，几个月前家中小子在武试上大失颜面，臣亦是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呵斥训诫他。那场武试他当然是得不到什么名次，因为臣从来都未曾在这方面培养他。”

安梧王叹了口气，有些半白的胡子被吹得颤动。

“那日武试他淘汰后，跪在臣面前，同臣痛彻心扉地谈论了一番，也是这一谈，令老臣改变了想法。”他闭上眼，面色后悔。“

原来臣自以为的看破红尘，不过是逃避的虚妄，臣活这人生后半段，竟然全是在虚度光阴。风遥年纪虽幼，却似乎比老臣悟得更深呐。”

“风遥让臣懂得了人生的方向不过是心之所向，所以”安梧王浅色的眼珠里迸出精光。“臣自请出战，愿了却后生遗憾。”

她望着阶下这位年长自己许多的老将军，鬓发早已雪一样白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半个世纪的风霜，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寒夜里不灭的烽火。

“安梧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哀家知道你心忧百姓，可你去年冬猎时还坠过马……”

太后！”安梧王猛地抬头，“臣若再不上前线杀个痛快，怕是此生再无机会！今时今日臣还能跑能跳，若比兵法三十六计，朝中无人能及臣，若比经验手段，臣亦是无数。求太后成全！”

他说着便要叩首，腰间的玉带撞击地砖，发出沉闷的声响。

崔漱音连忙抬手：“王爷快起。”

她望着殿外斜斜切进来的月光，将老将军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永不倾颓的城垣。“你安梧王的忠勇，满朝文武谁不敬佩？”

轻轻叹了口气，崔漱音指尖摩挲着金銮护甲，终于艰难地作出了妥协。

“罢了，那便依你。”

第68章 如梦初醒

当夜崔漱音回到凤藻宫时，已然将近子时。

春桃贴心地为崔漱音递上一盏热茶，心疼地给她揉捏肩膀。

见春桃闷闷不乐，崔漱音不免失笑。

“好了，别苦着个脸了。”崔漱音伸手捏了一下春桃的小脸颊，“哀家还没发愁呢，你先委屈上了。”

春桃没被安慰到，反而心里更加难过了，只是强忍着挤出来一抹微笑。

“太后娘娘，你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