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贺朝是什么人?”
房内的氛围似乎一下僵住了。
如果现在在老皇帝面前的不是沈染,而是其他人,早就被拖了出去,起码重打二十大板。
但那是他的女儿,他和姜钰唯一的女儿。
他的喉咙好像被掐住一般,让他难受。
沈染垂眸,瞧着那些棋子,低声道:“我不恨父皇。”
老皇帝怔住。
沈染再瞧着他,鼻尖红红,似乎下一刻便要哭了,“我只是失望。”
“失望,父皇把皇位权势看得比我和母妃重要。”
“失望,父皇最后也没把外祖父当兄弟。”
“失望,父皇变了,把曾经的话都忘了。”
沈染的眼泪流了下来,甚至她自己都分不清,她是在演,还是真的伤透心,“失望,父皇甚至没想过我会如何,便送我去和亲。”
“旁人都心痛,而最疼爱我的父皇却一点也不心疼。”
“父皇的爱显得一文不值。”
她说到最后,哽咽出声。
老皇帝所有重话都像堵在喉咙,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父皇是为了你们。”
“不集权,不杀开国功臣,你的三皇兄如何能坐稳这个位置?”他又有了慈父模样,“你比他们都聪明,难道不懂?”
沈染:“那么多的开国功臣,如果要反,又如何能等到父皇将他们杀尽?”
“我只知道,谢厌离是被逼反的。”
“如果太子哥哥坐不稳,那是他不适合做君王。父皇又如何能保证,以后再不会有人要反?”
“那时候父皇不在了,又怎么帮他?父皇的方法就是错的。”
沈染的脾气其实很倔,就像姜钰一样。
御书房静了许久。
这大概是回京那么久,沈染第一次和老皇帝摊牌说话。
老皇帝看向御书房外,道:“来人,将九殿下带下去,禁足咏荷殿,任何人不得探视。”
这是要把她软禁了。
沈染一言不发,跟着张公公走。
老皇帝瞧着沈染的背影,又觉一股气血上涌。
再唤李公公,“把九公主被禁足的事传出去。”
他就让沈染看看,到了她有难,除了他这个父皇,还有谁真的会救她。
离了心,还向着外人。
……
沈染被禁足咏荷殿了,她都还淡定,玉竹已经在原地转来转去。
“这下怎么办?”玉竹说:“皇上会不会一气之下,忽然又下旨把殿下杀了?”
君心难测,这谁知道。
沈染心里也没底,她刚刚铤而走险,是故意这么说的。
这是亲情计,希望父皇能想通。
不想通也没关系,沈辞羽应该快要搞事了,到时候宫里会乱,她的禁足自然就解,父皇也会清楚她的话并没错。
她托着下巴等着,只希望这事儿别让狗男人知道,免得他担心了。
……
这会儿,沈柳依偷偷去狩猎场骑马,回来便收到沈染和皇后都被禁足的消息。
她又懵了,本来想去找沈染,却发觉咏荷殿不让人探视。
她便回永福宫,远远看到母后在酗酒。
皇后鬓发凌乱,不修边幅,完全没有母仪天下的仪态。
本不想管,最后还是不忍心,她走进去夺了皇后手里的酒瓶子,道:“母后,您不能这样喝酒,会出事的。”
“您不是说在宫里要端庄优雅……”
她都没说完,皇后便红着眼看她,道:“滚,你什么东西还敢来嘲笑本宫。”
“不是男孩儿,又得不到皇上喜欢,本宫最后悔就是生了你。”
皇后瞧着她,只有厌恶。
当年生了沈柳依,皇后就伤了身体,再不能怀孕,这才一个皇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