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

丢下这两个字，顾寒月率先转身，用力推开暗室的门，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十七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好在夜深人静，城主寝殿的规制又极大程度地保证了私密，廊道空旷无人。

顾寒月走得很快，衣袂带风，丝毫没有顾及身后之人的意思。

十七也不开口，只是勉强跟上她的步伐，未曾落下太远。

一路无话。

顾寒月在一扇侧门前停下，推开。里面是一间布置雅致的暖阁，中央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冒着袅袅热气的柏木浴桶，旁边架子上整齐地叠放着干净的布巾和衣物。

她侧身让开入口，冷眼看着十七踉跄走进。

顾寒月关上门，就站在浴桶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双臂环胸，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

她以为十七会迟疑，会窘迫，甚至会出声请她回避毕竟，这世间男子，哪有在女子注视下坦然沐浴的？

然而，十七的反应再次让她愣住。

他甚至没有多看顾寒月一眼，只是沉默地抬起手，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衣服。

直到最后，露出一副布满新旧伤痕的身体。

他就那样若无其事地，在顾寒月毫不避讳的注视下，慢慢踏入浴桶。

温热的水漫过伤口，带来一阵刺痛。江嵊几不可察地吸了口气，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顾寒月可没心情欣赏什么躯体，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新的叠着旧的，有些甚至狰狞可怖。

“身上的伤，都是哪来的？”

十七靠在桶壁上，闭着眼，声音被水汽蒸得有些模糊，却平静得可怕：“任务……训练……还有一些……是被你打出来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又补充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更多的……是鬼王打的。”

顾寒月眉头一拧。

“鬼王经常唤我侍寝……她……她似乎有些特殊癖好……”

顾寒月胸口剧烈起伏，怒目圆睁，虽然早已隐隐猜到几分，但亲耳听到这近乎漠然的承认，一股无名怒火还是猛地窜上心头，烧得她理智嗡嗡作响。

她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尽量说得委婉些：“……近身刺杀时，不怕被人发现这些痕迹？”

十七缓缓睁开眼，看向她，那双眸子里依旧没什么神采，似乎不太理解她为何突然问这个。

他想了想，才轻声回答，“你说的是……那种需要色诱的目标么？先骗上床……然后刺杀？”他摇了摇头，“鬼王……没有派我执行过……这种任务……”

顾寒月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十七清洗。洗净后，他站起身，拿过旁边架子上柔软的布巾，慢慢擦干身体和头发。

然后，十七拿起那件准备好的素色寝衣，安静地穿上，系好衣带。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他额角和颈侧，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却也莫名添了几分脆弱的易碎感。

顾寒月看着他这副顺从却又无比疏离的模样，看着他被水汽蒸得微微泛红的眼角和脖颈，喉间莫名有些发干，心底那股躁动不安的火气混合着别的什么难以言喻的情绪，翻腾得越发厉害。

她忽然迈步上前，不等十七有所反应，便俯身，一手穿过他的膝弯，另一手揽住他的背脊，微微一用力，竟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十七的身体瞬间僵硬，一直麻木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愕，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她肩侧的衣料，却又立刻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恢复成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顾寒月却不管他这些细微的反应，抱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浴房，径直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从今往后，你都只能听我一个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顾寒月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包括等会儿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讨我欢心！”

……

第12章 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