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种满了梨树。
不同于伯府那百年梨树的粗壮,才种了三四年的模样,却也开了大片洁白如雪的花。
「你入伯府的那年,我病刚好,能下地,便种了这一片梨。」祖母笑着看我:「如今,这梨树也等到了我的黎娘。」
我鼻尖一酸,落下了泪来,上前抱住她:「祖母。」
当晚蝉鸣四野,萤火纷飞,星月满辉,我和祖母在庭院前吃了晚膳;
粗茶淡饭,却极有滋味;我一边喝着鱼汤,一边道:「明日我去溪边网些鱼,这个时节,鱼最是鲜美。」
祖母笑问:「还能记得如何捕鱼吗?」
「记得呀!」我眨了眨眼,软声撒娇道:「明日便让σσψ你瞧瞧你孙女的本事。」
乡间条件朴素,生活多有不适,却让我觉得悠闲自在。
每日无需晨昏定省,有时睡到日上三竿,有时又熬夜作画到深夜;偶尔恍惚想起伯府的生活,总会有几分不真实,像是梦一场。
我有大片时间作画,也开始看书;溪头山野,湖泊田园,我画中的内容,不再局限于那株梨树。
某日天朗日清,我背着画架从湖边回小院,手里拎着几只黄蟹,正想着是蒸是炒,却在门前看见了一架奢华的马车。
我停住了脚步,绿荷似有所感向我看来,惊喜道:「夫人!」
远处,谢淮一身浅青长袍,绣着浮云野鹤,银带束腰,长身玉立,一派清隽从容。
男人目光温和地看向了我,似有几分期待。
我脸上笑意逐渐收敛,有礼有节道:「谢大人。」
那几分期待瞬间黯淡。
17
谢淮郑重地向我祖母行了礼,万分愧疚地表示没将她接进伯府是孙婿失职。
祖母态度平常,不热络也不冷淡,笑着回了礼。
「这是山间的野茶树。」我在庭院接待了谢淮,将茶杯递过去:「谢大人多担待。」
谢淮目光平静地接过,浅尝后道:「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未置可否。
「你看着,比伯府时要」他目光落于我脸上,停顿了下:「要健康得多。」
我忽而大笑,笑得茶杯都端不住,谢淮一愣,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似地看着我。
这大半个月我混迹山野间,时常背着画架出去寻景,皮肤晒黑了几分,也难为谢淮说得这般委婉。
他放下茶杯,有几分无措,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吩咐绿荷端来了一个锦盒。
「这是蜀州的蜀锦。」谢淮亲手打开了锦盒,温声说:「是今年云秀阁的新品,你看看可否喜欢?」
我看了一眼,开门见山道:「我从未在意过缺少的那一匹蜀锦。」
谢淮握了握手,垂目看着锦盒,未与我对视。
「那日穿旧衣,不过是伯府按照规例裁的新衣我不喜欢罢了。」我笑了下:「我一贯不喜欢颜色过于艳丽的衣裳。」
「……我其实已经猜到了。」谢淮合上了锦盒,突然道:「日前伯府办的赏花宴,来往的宾客无不说没你操持时周全。」
「母亲她很想你。」谢淮深呼了一口气,抬头和我对视:「众管事也总说府内庶务没往日那般有章程。」
我喝了口茶,却说起了另一件事:「新婚三月后,你便自请外放,那时我第一次操持了伯府的赏花宴。」
「那场宴会一塌糊涂。」我笑,「我闹出了好些笑话,来往宾客我弄不清亲疏远近,也不知道内院女眷的丈夫与你私交如何。」
「我出身低微,没人教我规矩,我的丈夫一走了之,婆母不通庶务。」我看着他,轻声道,「我孤立无援,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
谢淮眼睫一颤,呼吸粗重地偏过了脸去。
「谢大人,您不知第一年府内众人对失宠的世子夫人是如何阳奉阴违。」
我叹口气,「我不是天生就能办得这么好的。」
氛围陷入了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