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愿意时刻陪在他身侧,充当他的眼,若有空档,山衣自然也可以补上,但人生最不少的便是意外的时刻,总要做些完全的准备。
况且一日两日地靠着旁人帮忙指引,还尚且能忍受,若是眼睛复明的时间拖得长一些,一月两月的拖下去,对百里浔舟这样骄傲的人来说,难免会感到郁结。
她抱膝在原地蹲下,眉目笼着愁云,目光在屋内扫来扫去,得想个法子,起码让他在家中能活动自如。
翌日天光斜照,院内响起窸窸窣窣的洒扫声。
垂落的床幔内,百里浔舟猝然睁眼,目之所及依然是一片黑暗。他缓了两息,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仍然不能视物,心下转过一瞬的失望,便闷闷地坐起身,先摸了摸身侧,然后便被抓住了手。
“睡得好香啊世子殿下,我都要疑心是不是有人在你的水里下迷药了。”封眠的调侃声在他耳畔响起。
方才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百里浔舟笑了出来,“那嫌犯也没有旁人呢,只你一个。”
昨夜确实是他久违的一个好觉,许是终于回到了安心的地方,朝思暮想的人便在身侧,即便身有微恙,也能安然入眠。
手被人抓起来咬了一口,他配合得做出吃痛的反应。
封眠这才满意了,接着问道:“准备起了吗?”
“起吧,也是该去习惯习惯失去光明的第二天了。”百里浔舟状似轻松道,准备下床时,动作顿了顿。
封眠自然知道他在犹疑时,当即指挥道:“你的鞋在左边。以后便都这么摆,你摆在左边,我的摆在右边。”
“好。”百里浔舟在封眠的指令下顺利地穿上了鞋,然后便被她牵着起身。
“来,下来。”她拉着他的手,先一步走下床边脚踏,“踩这里,能感觉到吗?”
“这是……?”百里浔舟察觉脚下有几道凹凸不平的触感,像是贴着大小不同的小石子。
“你再拿上这个。”
手心被塞入一个圆圆的竹制长杖,原本握在掌心的手挪到了小臂处,轻轻托着。
“这是母亲给你搜罗来的探路杖,你先拿着试一试,有什么不趁手的地方,便让人拿去改。我在地上用石子铺了条路,你就踩在这上面,不用担心撞到什么东西。”
封眠托着他的小臂,领着他一路往前走。
百里浔舟脚下试探着一步一步踩出,石子凸起的触感很好地与旁边的平地区分开来,一落脚他就知道自己有没有走歪。
行到一处,探路杖没有探到小石子,封眠也跟着拉住他停了下来,“此处往右走,是去洗漱的路,再往前走,便能找到出门的路。昨夜我只来得及贴了屋子里的地,今日一早我便吩咐他们去将院子里也贴上。起码在藏弓院内,你想去哪里都行。”
“现下么,先去洗漱吧。”
百里浔舟一面听话地跟着封眠拐弯,一面蹙眉问道:“你忙了一整夜?”
语气里显而易见的心疼。
封眠忙拍拍他的手臂,否认道:“寅时我便睡下了,也没有忙一整夜。”
百里浔舟心下一软,将探路杖换到另一只手里,空出的手牢牢握住封眠的手。
两人就这样在屋内熟悉了两圈,转到第三圈时,王妃和封辞偃便一起出现在了院门处。
院内正热火朝天地铺着石子路,两人看了皆是一愣,流萤和雾柳迎上前来,一面将两人往院内领,一面解释这些石子路是特意铺给世子殿下用的。
透过敞开的屋门,封辞偃和王妃便瞧见夫妻两个在屋内转着圈熟悉路线的模样。
封辞偃扫一眼屋内,发现锐利的桌角处都被包上了柔软的布条,当下调侃道:“看来世子殿下失明后,日子过得更加滋润了。”
百里浔舟闻言笑得眯起了眼,仗着自己如今眼盲,封辞偃必不敢如何挑他的刺,高挑修长的身子弱柳扶风地往封眠身侧一靠,“是啊,我也不想让眠眠这么辛苦,可她放不下心,处处都要为我着想一番,我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