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失明,本就心下不安,想做什么都随他去吧……
破碎的思绪在深吻中连不成段,只能一任沉沦。
两人打湿的乌黑长发在水中交缠,密如海藻一般。
空气稠得如同流淌的蜜,清凌凌的水声遮掩住了起落旖旎的喘息。
侯在侧间的流萤打了个哈欠,“都一个多时辰了,郡主和世子怎的还没出来?药都凉透了,一会儿可得重新熬。”
“你去问问?”雾柳剥了粒果子吃。
“我不去,若是打扰到什么……”流萤面上一红,愁眉苦脸,“世子还不得记恨上我?”
“好像出来了。”雾柳耳朵一动,隐约听见郡主似是在喊她的名字。她忙推门出去,应了一声,“郡主?”
屋内传来封眠的吩咐:“帮我去请阿雪来一趟。”
雾柳与身后跟出来的流萤面面相觑。
一炷香后,柳寄雪端坐桌旁,目光从上到下将头发还湿着的百里浔舟打量了一圈,又如法炮制地去瞧封眠,目光里满满的不赞同。
百里浔舟看不见柳寄雪的神色,泰然自若得很,唇畔还挂着笑问:“怎么样?应当没事吧?我没什么感觉,沐浴过后,反倒觉得神清气爽多了。”
你那是因为沐浴吗?柳寄雪忍住了白他一眼的冲动,不能将白眼抛给瞎子看,等他复明了再说。
“你当然没感觉了。”柳寄雪克制着语气,以医者的冷静道,“伤口边缘都泡肿了,你怕是早就麻木了。”
“沐浴可以,下次还请节制些。便是寻常人泡了那么久的热水浴,皮肤也都要皱起来了。”最后还是没忍住,瞪了一眼百里浔舟。
封眠默默侧过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顶着满脸红晕强装镇定。
第102章
呼,终于睡着了。
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封眠悄悄睁开眼,借着床幔外夜灯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光,静静凝视片刻百里浔舟的睡颜。
目光从他光洁的额角划到纤长的睫毛,再勾勒过挺直的鼻梁和微薄的唇,最后又落回他紧闭的双眼之上。
一想到眼皮下那双漂亮的眸子变得空茫一片,没有光泽,她就觉得心口闷得睡不着,只是不想让他再多一重忧心,才一直直挺挺地躺着,假装自己早已经睡着了。
她坐起来,小心地将自己的手从百里浔舟的手心中抽出来,再轻手轻脚地起身,撑着床板,从百里浔舟的身上翻过去。
坐在床沿准备下床时,她先闭上了眼,想要感受一下目不视物时是什么感觉,发现自己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她找不到鞋在哪里。
脚在摆着睡鞋的脚踏上左右踩来踩去,踩到了四只鞋。可她也记不得睡前将睡鞋脱在了左侧还是右侧,便只能耐着性子用脚比划了下大小,全凭感受穿上了自己的睡鞋。
待到要起身时,她双手撑着榻边站起来,但下一瞬就觉得晕乎乎地想要一头栽倒下去。眼睛看不见,手上又没有东西支撑着,心在这一瞬间飘得落不到实处,她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难怪百里浔舟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她的手,四下皆是未知黑暗时,手中有个东西握着,才能安下心来。
封眠抬手在四周摸了摸,指尖终于摸到了床柱,便立时如同摸到了救命稻草般蹭了过去,抱着柱子小心翼翼地走下脚踏。她用一手勾着床柱,另一手在半空中摸来摸去,
想寻个支撑物,帮着她再往外挪几步,结果半天什么也没摸着。
不应当啊,她依稀能记起屋内的陈设,大约就在床柱外一步多的距离,应该有一个花架的,怎么摸不着呢?
封眠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花架在距她的手掌还有半掌的距离之外,难怪她摸不到。心下有了目标,她又闭上眼睛向前一够,成功摸到花架挪了过去。然后便站在原地顿住了,有些丧气地轻叹。
她靠睁眼作弊才顺利走到了花架旁,若是没有人时刻跟在百里浔舟身侧指引,他日常要如何行走坐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