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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妾这种事,凌落石总不会假手于人的。

尤明姜不置可否,俯身,对上镜子里那双恨意满满的眼睛,她笑容更深,微曲紧扣的左手,在他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眼见镜子里那张雪白的脸瞬间扭曲,她直起身来,将红色的盖头给他盖上,然后低下头,将浑身虚软的于春童给架出了门。

他变得很沉静,死死地握着藏在袖子里的小瓶子。

喜婆从尤明姜手里搀过新娘子,险些没扶稳,跌了个踉跄。

她心里不由犯嘀咕:“老瘦家这猫猫,真是一点不轻乎,瞧着没多胖的一个人,怎么死沉死沉的?啧,沉成这样儿,还能讨大将军的喜欢么?没两天就失宠了。”

可好歹,还是在镇民们一迭声的吉利话儿里,将人搀上了花轿。

起轿声中,于春童从袖子里翻出那个小小的瓷瓶,翻过面来,上头写着四个字儿——

“碧鳞蛇毒”

第73章 废稿

喜轿才刚从老瘦家里被抬走,院外便骤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沙岗一骑当先,萧剑僧落在其次,身后跟着一队膘肥体壮的甲士。

乍一看,还以为征赋的主官是沙岗,而非萧剑僧。

院子内外的宾客还没散去,脚边还撂着沾满了泥巴的农具。

镇子上的青壮年正就着糟鹅喝酒,大快朵颐。每个人都吃得很凶,很急,巴不得将饿得瘦出肋骨的肚皮给撑圆起来;同时又吃得很珍惜,连指头肚沾上的油星子和掉在碗沿儿的饭粒,也舔得干干净净。

包括老瘦自个儿。

他捧着一碗粮食蹲在门槛边,大口大口往嘴里拨饭。

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顿饭了,要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呦,糟鹅、青梅酒,还有这一桌子粮食……今儿这伙食还挺错的嘛,”沙岗勒住马,皮笑肉不笑地扫过老瘦家的席面,“说好的三日,田赋都准备好了吗?”

老瘦似是听不懂沙岗的讽刺,赶忙一抹嘴,起身笑着迎上前去:“将军,这老渠镇的田赋已经都缴齐了,每户何止交了三斗,富余人家交了两石呢!”

“诳我呢!”见老瘦红光满面,沙岗心里不大痛快,他抬手就是一鞭子,狠抽在老瘦背上,将人抽倒在地上,“前几天还吆喝着没有粮食,这几天又说缴齐了?”他一个行伍出身的青壮,本身又有些功夫底子,这一鞭子抽下来,当场抽裂了老瘦,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身上簇新的衣衫。

这一鞭子抽下去,正在吃席的青壮年险些按捺不住火气,抄家伙拼命。

幸好老瘦反应得快,忍着痛爬起身来,赔笑道:“将军息怒,这要是没有,咱怎么大操大办,设下这个流水宴席?”

沙岗细细一琢磨,觉得也的确有点儿道理。可他心里估摸着这田赋不是缴齐的,而是老瘦拿大将军送来的聘礼给垫上的。纳妾的聘礼里头多少有些金银,将这些金银拿去换来的粮食。

想到这儿,沙岗不由心底冷笑,暗自嘲讽老瘦年纪一大把,官瘾倒是还不小,胆子也怂,一听要被杀得人头滚滚,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又不失去镇民的拥护,连自己卖女儿的钱都舍得出去。

“将军,老朽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的确已将今春的田赋,尽数缴齐。只是前些时日是雷雨天气,唯恐稻谷生了霉虫,便将原本的仓房整饬出来堆粮。粮食只多不少,绝不敢欺瞒将军,请将军随我去瞧瞧。”

老瘦姿态放得很卑微,沙岗得意洋洋地扫视了一眼众人,虽然眼尖地瞧见了众人脚边的农具,可是长期以来将庄稼人视作蚁民的心态,让他并没有联想到揭竿而起这种可能性。

沙岗得意地望向萧剑僧:“萧兄弟,可要随我一起进去瞧瞧?”

萧剑僧看了眼老瘦,老瘦冲他打了个手势,

他冷声说道:“不必。”

萧剑僧今日始终安静得出奇,似是心事重重的。

沙岗巴不得他不要吭声,萧剑僧要是话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