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春小院酒醉的那夜,恍然间就连唇齿之间似乎亦有枇杷酒的清香漫上。
那时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吵闹着不要做什么碧梧,要做一株枇杷树,好用自己的果子酿酒喝。
闹得凶时,她甚至没忍住化出了原形,灵力四溢间有碧绿的小树芽自她发间抽条而起。
而宋凛生一面温柔地抚摸着她额间的枝芽,一面出言轻声宽慰着她,说是碧梧就很好,何必非要做枇杷?
可那……不是梦一场吗?
文玉心中一惊、冷汗涔涔,“你知道?所以那不是梦?”
“对,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宋凛生眼如横波,柔和非常,回答得很是坦然。
言罢,宋凛生似乎并没有就此停住的意思,反而是轻靠在树干旁仰面看着自枝叶缝隙间漏下来的日光。
跳跃的光斑在他掌心流动,叶片的阴影亦随之贴上他的指尖,若是握不住叶片,能与叶片投下的影子共享片刻安宁,也很好。
“自我于后春山中第一眼见到小玉的那时候起,我就知道。”
并不局限于枝芽的事,宋凛生开口一一陈述着自己内心压抑许久的剖白。
“小玉并非凡人,应是天上的仙子才对。”
说着,宋凛生垂首俯身,在衣袍间一阵翻腾,自腰带上拾起那枚玉珏,“在清剿水匪之时,你将护佑平安的青苏玉赠予我。”
“那时我心中所想已然印证了大半。”
他话音落下,可文玉七上八下的一颗心却始终不知该落往何处,她只当身份败露于今日,却不想却留破绽于当时。
照宋凛生的话说,在她与宋凛生相见于后春山那株四照花树下之时,他竟已然知道了她并非凡人?
风卷过叶片时,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她有想过或许会露出马脚,可没想到的是竟被宋凛生察觉得……那般早……
“后来,在衔春小筑那夜,小玉乘兴酒醉,显露出发间的枝芽。”
宋凛生抬袖小心翼翼地勾勒着树干上的青绿枝芽,百般呵护之下亦有几分抑制不住的好奇。
“我这才猜想小玉兴许是草木所化。”
毕竟他自小便收集了许多志怪书籍,对神仙妖精的绮丽传说也见过不少,可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时的愿望竟真能实现。
话音一转,宋凛生收手掩袖,只满目真挚地仰面往上看去。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唯一不知道的是——”
他并非那等在心中反复纠葛以至郁结都不肯言说之人,此时亦是如此,既是无解,便主动寻求回答。
“小玉,为何要躲我?”
文玉没想到宋凛生竟如此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仍保持着碧梧形貌的她几次三番张嘴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日的我昏迷之后的事,洗砚已细细说与我听。”
可她的沉默,并不能阻止宋凛生的追问,他非但不气馁,反倒情急起来。
“小玉,你既舍命救我,为何却要离得远远的?”
宋凛生话音未落,抚于树干上的指尖却紧张地蜷缩起来,可他很快便收了力道,唯恐会致文玉哪处疼痛。
此言一出,文玉心头凝滞,原本提心吊胆、左右为难的整个人忽然卸了力气,她再无法支撑着自己冷眼旁观,更做不到对宋凛生的问话毫不理睬。
阵阵青芒闪过,碧绿青葱的梧桐树消失不见,文玉的身形自团团白雾中显现而来。
宋凛生眼见肩头的树干化作文玉绸缎似的发梢,其一路往下滑了他满手,自指缝间穿过,留下阵阵茉莉香气。
可她整个人了无生气,佝偻着身子缩成一团,低垂的头颅掩藏于两袖之间,并不敢抬眼直视身侧的宋凛生。
“你知道什么……”文玉的声音细弱喑哑,瓮声瓮气的,“你不知道……”
宋凛生眉心拧起,眼眶湿润,盛在那里头的是满心满眼的心疼,“小玉!”
他虽早有预料,可亲眼见文玉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