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文玉本想发难,可一听师父的应答,便又喜笑颜开,“道法有度,师父无拘。”
从前什么天道轮回、气运平衡的道理听多了,她还真以为师父是严守法度、绝不逾越之人。
没想到……
文玉后仰着脑袋,飞快地瞄了一眼句芒君。
没想到师父也有人前无私、人后温存的一面。
她像是窥见了雪中见春的一刹,寒夜生火的片刻,一种密不可得的窃喜在心头生起。
“你非但救了陈勉的性命,还帮枝白重塑了经脉,她旧时为成人形、强行修炼埋下的祸根,也在此时随着千年修为的散去而烟消云散。”
文玉颇有几分得意,干脆转脸直面句芒,她扬起下颌,简直是眉飞色舞。
“是也不是?”
不待句芒作答,文玉又接着往下分析。
“师父常说‘万丈高楼,起于垒土’,做人如是,修行如是。”
“枝白根基本不牢靠,虽有千年修为,可若是一直这么下去,飞升得道无望,走火入魔却不难。”
句芒面色平淡,并无自傲之色。听着文玉头头是道的谈论着,他眉目温和,似剪来半段春风作眼尾,裁出一缕云衣点笑靥。
“更何况,你还给了陈勉三光神水池子的泉水,他以神水浇灌枝白,枝白必然能很快重现于世,届时枝白也不必受修炼反噬之苦,与陈勉自然能顺利相守一生。”
文玉越说越起劲,千言万语归结到最后,汇成一句,“师父,你真好。”
此言一出,文玉趁师父不备,一把揽住师父的衣袖,抱于怀中。
句芒这次倒未躲开,他低垂的眼睫之下,是眸光浮动、柔情似水。
任由文玉抱着他的手臂摇来晃去耍无赖,句芒面色不变,可情不自禁勾起的唇角,却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你呀。”句芒的指尖在文玉的鼻梁上轻轻刮过。
阵阵清风拂过,吹乱发丝缕缕,青丝交叠之下,他二人立于门槛处,好似画卷当中的一双壁人。
粉墙黛瓦,轻罗春衫。
宋凛生捧着食盒出现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他们,约莫很是相熟罢?
小玉脸上满是轻松欢快的笑意,是自陈勉一事发生以来,他从未在小玉脸上见过的笑意。
宋凛生想要出声唤一声小玉,可是唇齿开了又合,却只觉得喉头酸涩,发不出半点声音。
起风了。
宋凛生仍着昨夜单薄的衣衫,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就那么静默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不是风动,是他心动。
“小玉——”宋凛生面色轮换,笑意清浅,不见一丝妒色,他迈步上前。
既然心动,不如行动。
“嗯?宋凛生。”文玉应声回头,动作间,发丝拂过她的鼻尖。
宋凛生捧着食盒,从院中一路走来,周身沐浴在金光之下,衣袂翻飞间带起段段雪浪。
句芒掀起眼皮瞥了一眼,不知怎的,眸中笑意更甚。
“小玉。”随着宋凛生一声轻唤,他人也在文玉身前站定。
“方才洗砚来报,说在中庭碰见陈勉,他正好送陈勉归家去。”
宋凛生话中不乏惊异之色,他抬眸扫过小玉身后的医师先生,难不成这位真有起死回生之法?
听洗砚说,陈勉已经能跑能跳,活脱得很。
“是!陈勉已然无恙!”文玉肯定地答道,旋即充满得意地偏头看了师父一眼,却发现他正凝神打量着宋凛生。
文玉笑意一顿,唇角也开始凝固。
师父这下该发现,宋凛生就是不死树上折断的那一枝了。
“那便好。”宋凛生大喜过望,终是松了一口气。
而后他客气地同文玉身后的句芒见礼,“有劳医师,不知医师府上何处,凛生定然遣人将诊金如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