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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一身素雅但不失官仪的深衣,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神色略显紧张的毛玠。面对满堂审视,谢乔脸上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微微颔首,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文会。

“谢府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主位上,一位须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缓缓起身,正是荀氏当代颇有声望的长者,荀俭。

他虽语带客气,但眼神锐利,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度。

谢乔上前一步,依礼:“晚辈谢乔,见过荀公,叨扰清净,实是惶恐。”

荀俭微微颔首,示意她入座。

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今日雅集,群贤毕至,本是畅谈玄理,品评风雅之事。然,窃闻谢使君在梁国,颇有新政,引天下侧目。清流之士,素以砥砺名节,匡扶世道为己任。不知使君之政,可合圣人教诲?譬如,听闻使君选拔官吏,不重家世,自诩唯才是举,甚至起用不通经义之布衣子弟,此举,与尊贤之道,似有不同啊?”

话音刚落,厅内頓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乔身上。

这看似温和的询问,实则一开场便抛出了最尖锐的问题,直指谢乔用人策略的核心,隐隐带着不合礼法的指责。

毛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微微出汗。

谢乔却仿佛未觉察到其中的锋芒,她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荀公所言尊贤,乔亦不敢或忘。然何为贤?《尚书》有云: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乔以为,贤者,非徒有虚名,更在于实才实德,在于其能否为国为民,办实事,解民忧。”

这三天时间,谢乔早有准备,她是文科生,背东西的能力一流,自然提前充分准备了答案。

她放下茶盏,目光坦然地迎向荀俭:“梁国初定,百废待兴。若只论出身,不问才能,岂非遗珠于野,使真正有才干、能为百姓谋福祉之人,报国无门?乔所行,正是欲广纳贤才,不拘一格,使贤者在位,能者在职。至于荀公所谓布衣子弟,孔圣亦有言,有教无类,难道出身寒微,便不能心怀天下,为国效力?”

她頓了顿,声音清晰地传遍大厅:“敢问荀公,若以家世论,昔日伊尹为庖厨,傅说为胥靡,此二人,莫非不贤?梁国立国之本,在于民心。选贤任能,使吏治澄清,百姓安居,此方为最大的德政,亦是最大的尊贤。梁国各郡县上计,钱粮入库较往年增三成,盗匪案件降五成,新垦农田增十万亩,流民安置近五千户。这些,皆是实效。不知诸君以为,此等实效,可算合圣贤之道?”

谢乔没有直接辩驳经义,而是将尊贤和德政落到了实处,用梁国实实在在的变化作为论据。

一连串清晰的数字和事实,让原本准备引经据典反驳的几位名士,一时竟有些语塞。

“巧言令色!”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来自侧席一位中年文士,乃是陈家一位旁支子弟,“谢府君满口实效,数字详实,倒像是商贾计利,而非士人论道!此等效率之说,莫非是取法于商鞅、韩非?以奇技淫巧治国,恐非圣人之道,乃是霸道杂学,非我儒门正统!”

这顶帽子扣得极重,直接将谢乔打入了非主流甚至异端的行列。

在场众人看向谢乔的目光,顿时又多了几分怀疑和警惕。

就在这时,谢乔身后沉默的毛玠霍然起身,对着那陈氏子弟拱手道:“足下此言差矣!《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圣人之道,非一成不变之死理。时移世易,政令亦当因时而变。《大学》亦言: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谢府君考察实效,正是格物致知,以求政令之善。何来奇技淫巧之说?至于选贤任能,更是《皋陶谟》所倡:知人则哲,能官人。不问出身,唯才是举,正是上合圣贤之意,下应百姓之盼。足下以法家、杂家相诬,未免武断!”

毛玠引经据典,言辞恳切,将谢乔的政策巧妙地纳入了儒家可以接受的范畴,为她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