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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昌所言有理,此事应严惩不贷。”

“翎王与宜恩郡主,皆先为龙邻子民,再为皇亲国戚。既如此,便应依律法行事。”

“不若如此,百姓或将为之心寒,为国而不安。”

“毕竟无论何人,但求能平安活于世间,若他日不幸,也应求来去明白。”

“父皇身为明君,轻徭薄赋,心怀苍生,若依律严惩,则皆知父皇大义灭亲,刚正无私;可若就此保下翎王,却极伤父皇信誉。”

“他们或将认为,无论是先帝,还是您,权贵皆可草菅人命,而贱民无处申冤,唯有死路一条。”

“且若当真有这般思量,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言有佳训,今人当铭刻于心。”

恒顺帝敛起的眉微松。

沈泽谦在此时将手中簿册递与他,顶着他深邃目光,不疾不徐地开口:“那两桩奇事。”

“头一桩,是年初襄王重伤归京,乃梁氏与北玄里应外合,妄图索其性命。”

“而第二桩——”

“翎王殿下,许是梁贵妃与恒丰王所出。”-

江鹤雪梦魇了。

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举目四望,尽是大片大片暗红的血雾。

而后,箭矢噌然破空,旋即众矢齐发,喧闹却听不清的杂声让她耳际嗡鸣。

有杂乱的脚步声,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般多的声音里,她只听到了一句清晰的话,是熟悉的冷冽语声。

是沈卿尘问她,想不想再见江涛一面。

可她未曾回答,弥散的血雾却忽然变得浓重,她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不要!”江鹤雪惊呼出声,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向身旁一望,床铺冰冷,丝毫未曾有躺过人的痕迹。

“王妃?”外间候着的雪梅这时打帘进来。

“殿下今夜未宿在此处么?”江鹤雪平复了一下呼吸,问。

雪梅摇头。

“我要去寻他。”江鹤雪踩上绣鞋,不知怎的,只觉心脏跳得不同寻常的慌张。

鞋跟草草一提,她随手扯了件外衫披上,将踏出营帐,便夜幕被一个接一个的火把映得透亮,几个军

医拎着药箱,飞奔着向主营去。

江鹤雪抬步便追,顺便扯了一个路过的士兵问询:“尚未天明,这是发生了何事?”

“好像是……恒安王殿下受伤了。”那士兵并未认出她来,支吾着道。

飞奔的军医已然远去,急促的脚步声震得江鹤雪耳际阵阵疼痛,短短一句话,她好半天才有所反应,提步飞奔。

外间并未聚许多人,只许清晏、沈泽渊和谢君宜三人,还有几位得力的副将。

“王妃。”许清晏仰脸唤她。

江鹤雪看到了他猩红的眼,又看到谢君宜眼里的泪光,和紧蹙着眉的沈泽渊面前,指针晃动不休的罗盘。

“他怎么了。”她听到自己问,嗓音哑得几乎失声。“有多严重。”

没有人回答她,她提步向内,许清晏伸手拦了一下,但又极快地放下。

江鹤雪踏进内室。

她看到榻边围成半圈的军医,看到床尾施针的江鹤野,还看到案几上,她从安善寺为沈卿尘求来的平安符。

白绒线织成的琼花被染的暗红,粘稠的血淌过那颗红豆,滴落,晕开。

她眼眶生疼,艰难地望向榻上的青年。

他面容苍白如纸,身上的中衣被血染的瞧不出原色,心窝处有个羽箭划出的破口。

“皇婶。”江鹤雪被谢君宜连拖带拽地拉出内室,后者哽咽着安抚。“叫军医好生诊治,皇叔不会有事。”

“……皇叔临行前,说若有意外,叫我把这个给你。”谢君宜又用力眨掉眼泪,将一张折起的细麻纸塞入她手中。

江鹤雪木然地展开。

字迹清逸流畅,与先前在仁姝寺写过的红绸上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