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所审,下官自信熟读条律,断狱必审其辞理、反覆参验,白少卿可有什么指教?”
在白天容的指示下,高其踔跪倒在李羡意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臣和夫人七年伉俪,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臣的夫人闹到了县衙去,说要和离。
经过周大人一审,竟判了臣与夫人夫妻感情断绝,臣的夫人自此后也再不归家,谁知竟藏身在了周大人名下的绣坊里……”
周思仪冷笑一声,“高大人是说,娄氏三娘,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白天容不忘添油加醋道,“万年县安邑坊的邻里谁不知道高大人夫妻感情和顺,是鸳鸯眷侣啊!”
“那敢问高大人,你与夫人是在何年何地成的亲,媒妁之人是谁,双方父母可有见证,婚书有没有递到县衙中?”
高其踔埋下头思略了片刻后这才道,“我们是宝兴十五年在幽州平舒县成的亲,媒婆年事已高,前些年故去了,至于婚书,周大人尽管去幽州调就是……”
“那就奇怪了,”周思仪从袖口中抽出一张纸来,“臣派人去了幽州平舒县,将县衙翻遍了,也未找到高大人的婚书;却是拿到了娄氏兄嫂的口供——”
“高大人放心,我拿口供不像高大人,不喜欢上刑,也绝无逼供。”
周思仪将那张有些泛黄的纸张展开,“娄氏兄嫂说,宝兴十五年,他们的父亲病死了,过了一两个月,他们就将小妹以一头牛的代价卖给了高大人家做奴婢。”
周思仪仰头看向白天容,“下官敢问一下白少卿,白少卿说娄氏是高大人的妻子,那高大人这样的行为叫不叫良贱通婚,叫不叫居丧嫁娶?大理寺的官员是不是包庇臣属,失察渎职?竟还脸面闹在圣人跟前说臣审案不公!”
白天容的头磕得震天响,他对着圣人道,“圣人,是臣失察,是臣失察,那娄氏并非高其踔的妻子,而是他家中的逃奴。
可御史台的周大人虽查明了真相,还在绣坊内藏匿他人的部曲奴婢……其心可诛啊。”
周思仪歪头看向白天容,“家中逃奴?哦,可是娄氏卖身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啊。”
“奴婢买卖,要出示元契,证实贱籍身份,还要有相当数量的保人,在官府立券,”周思仪手持笏板对着李羡意道,“娄氏本是良籍女子,父亲死后,就被兄嫂强卖;高家买卖奴婢也未在官府立券,未请保人。这样的买卖契约如何成立?”
“娄氏三娘既不是高大人的妻子,也不是高大人家中奴仆,臣放了她,天经地义,臣的绣坊雇人做活,情理之中。”
周思仪对着李羡意弯腰鞠躬道,“白少卿审案子不拿证据,也不拿口供,更不将大梁律放在眼里,便在大朝会之时诬告攀扯,更是其心可诛啊!”
李羡意灼热的目光在周思仪身上来回流转,这是他最为熟悉的周思仪,通晓律令,省察是非,只要戴上御史的獬豸冠,就能荡平世间所有不平事。
可是偏偏此案发生在万年县、发生在正要变法的万年县。
他警告似得盯了白天容一眼,白天容便上前磕头道,“圣人明察,审案子不仅要看律令条例,也要看此案中的情理,高大人与娄氏以夫妻的名义生活七载,岂能因为几道文书的缺失,便说他们不是夫妻?更何况周思仪审理此案实在包藏私心。”
高其踔额头上的冷汗一道皆一道,“圣人,周思仪之所以大费周章,去幽州拿口供,去平舒县衙查婚书,是因为他色胆包天,见臣的妻子貌美,便想方设法强占,早在牢狱之中,他便对臣的妻子不同寻常,远超其他犯人的关心,臣有万年县狱卒为证。”
周思仪心里一惊,这人为了攘权夺利,居然连绿帽子都往头上戴。
偏偏他的攻击还真打在了她的七寸上,她和圣人的那点牵连瓜葛在朝中实在人尽皆知,圣人再荒唐也不能任由自己的男宠再外面风流。
周思仪仰头往李羡意处瞅了一眼,果然见他脸色一黯。
“臣与娄氏,不过主官与案犯之间的相处,没有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