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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乱想。

每个夜晚,她都会敲响隔壁的门。不是小心翼翼,也不是找借口。只是轻轻一声:“我能进去陪你工作吗?”

程明笃从未拒绝。

他总是坐在书桌前,眼镜镜片总是折射出一种儒雅干,带着一种很温柔的距离。

他的房间,哪怕是临时住所,也会充斥着很多她觉得熟悉的香调。

叶语莺抱着一本小说,蜷在沙发上。她喜欢那盏壁灯发出的暖光,柔和得刚好照亮书页,不晃眼。偶尔抬头,她能看到他埋首在文件间的模样,但其实她经常借助书的遮挡偷看他。

没有多余的对话,一些默契像是酵母一样,让他们这两块不一样面团都无痕地放在一起发酵。

有时她读到动情的段落,会呼吸加重,他打字的节奏停了,会抬眼看她一眼,目光短暂又平静。

“又在看什么?”他偶尔会问。

“《挪威的森林》。”她翻着书页,语气淡淡的。

程明笃微微抬眼,问道:“觉得怎么样?”

“好。”叶语莺的回答很轻,却带着笃定,“不是因为故事,而是那种平静。明明在讲痛苦的事,却一点都不激烈,好像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生命本该如此’这件事。”

她顿了顿,轻轻合上书。

“我以前总觉得,人可以逃开悲伤。后来才知道,不是悲伤在追人,是人一生都在学着和悲伤共处。”

程明笃听着,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出乎意料。

“书里的人都那么孤独,也许孤独其实是一种秩序或者自然规则,大海、山、风……都安静地存在着,也孤独,但它们客观上拥有了巨大力量。”

程明笃合上电脑,静静地听她说完。

他低声道,“但其实,很多时候太容易把它当成一种惩罚。”

叶语莺轻轻点头,一时间想起了过去太多彷徨的时刻,她的人生不过十八年,却也还是经历了无数孤寂。

“是,我前十几年都觉得这是一种惩罚……”她没有把话说话,就将声音停止了。

“现在呢?”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尽可能让目光显得坦荡,坚定说道:“不了……”

因为他就在自己面前,这就够了,也许这是她当下所能看见的全部人生,尽管他常说外界广阔。

程明笃无意间视线掠过,恰好对上她的视线,那一瞬间,在他眼中那个拧巴而沉默的少女,目光灼人。

一双真诚的,也没有防备的,干净得几乎要涤荡出一种明亮的力量的双眼。

他的呼吸在此刻甚至迟滞了半秒。

程明笃移开视线,说道:“那很好,等上了大学,你继续往前迈步。”

可叶语莺反而眼底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她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脸,不解地喃喃道:“往前看,是不是也等于背叛了过去。”

他说不是,但是没有解释缘由。

窗外又开始飘雪,白色的积雪让整个深夜都反光得清透。

在温暖的室内,她感受不到任何严寒。

她总不想让这个夜晚过去,正好看到酒店有幕布,提议一起看看电影。

她好像从来没有做出这么逾矩的提议,平时两人最私人的氛围,就是一起在客厅一起看看球赛和新闻。

不得不说,程明笃真的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维系得非常好。

但是今晚,他却答应了。

叶语莺愣了愣,像是没料到他会答应,眨了眨眼,立刻从沙发上起身去拉开窗边那块厚重的幕布。

他站起身,将笔记本收起来,

叶语莺顺手关灯,让房间里只剩壁灯的暖光,随着他走近,空气也像是被那道气息轻轻扰动。

“你想看什么?”

“随便。”他转身,嘴角微微上扬,“你选。”

“那就看这个吧。”

叶语莺准备就绪,一抬头,看见屏幕上浮出一行英文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