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了头颅。
就在下一刻,一阵强烈的罡风扑面而来,骤然使得他双腿向下一堕,险些落入地底——数把利剑如出一辙,同样从那看不见的虚无天际俯冲而下,可就在将落地一瞬霎时消失,化作漫天风雪。柳泽槐的头已经快要抬不起来了,只能以柳轻绮的肩膀作为依靠,将拇指和食指圈在一处,借着那淡淡青色灵息吹了声口哨。转眼间世界天旋地转,风雪骤然合于一处,形尚未至,一声低沉长嘶便已从空中赫然坠落,但见那些利剑随着飞雪迅速游走,宛如藤蔓伸出枝芽一般自天空划开了一道冰雪长河,抬手欲触剑锋一刻,那空中异象才摇身一变、彻底显现,从虚空中探出一只利爪,身形如长蛇般蜿蜒一翻,自半空游来,一头撞向了那无穷无止的藤蔓剑锋。
——这是一条冰龙幻影,可呈现出来的,却并不只是幻影的实力。这凭空而生的冰龙好似已经有了实体,掀起的罡风硬生生改变了长剑的飞驰方向,可当那利爪与剑锋相对时,它并没有像柳轻绮所想象的那样亲眼瞧见剑锋刺破那无形的虚空,实际上听到的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磨骨般声响。剑锋与那尖锐指爪擦肩而过,下一瞬便已颓唐而落,柳泽槐趁此机会一拍柳轻绮的后背,沉声说道:
“趁现在快走!这是我的保命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虽然前面是刀山火海,可后面是更加残暴的有智慧的人,柳轻绮不是傻子,他知道怎么选。尽管知道虞凌一定会追上来,但他还是提气轻身,一下飘上剑锋,抬头望一望找准位置,便如一朵云般踩过数剑跃至空中,精准落到冰龙头顶。他一只手牢牢箍着柳泽槐,一只手执剑,向前奔了两步,无名指与拇指却突然轻轻捏了一下。在跳上龙头时他只停留了一瞬便猛地往前一扑,与一柄利剑擦肩而过,瞬时失去了着力点,朝着剑影刀林中坠去。
就在这时,他胸口白光大放,倏地一闪,时间仿佛暂停了一瞬。杳杳剑如一片镜子般的大海骤然拉长、扩大,变得广阔无比,牢牢地托起了从高空坠落下来的人。柳轻绮顺势打了个滚,自剑身站稳,一把将柳泽槐捞起来,催动剑身便往远方飞驰。他耗费了大量灵力,只在这电光火石间,脸色就已变得极为苍白,甚至和柳泽槐不相上下。杳杳剑随他的心意,几乎如一支离弦的箭般以最快的速度要奔离这尖锋凛冽的死亡丛林,可就在微微倾斜意欲躲过一片自天而落的碎冰残片时,剑身好似被什么牵制住,漂浮在空中,依旧保持着那个略略有些歪斜的姿势,停顿片刻,下一秒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向下一拉,柳轻绮彻底失去了对杳杳剑的把控,立刻坠落。
摔到地上的瞬间他还尽量让自己垫在柳泽槐下面,摔得后脑的痛感分不出是锐是钝。他捂着头,痛苦地闷哼出声,勉强睁眼才看时,才从那氤氲着的一片水雾中窥得形势又换。柳泽槐从他身上翻下去,眼尾鲜血直流而下,已是油尽灯枯。他冲柳轻绮挥挥手,张了半天嘴,才勉强说出一句:
“我师尊让我藏拙,英雄擂上没尽全力。再打一次,未必会输给你。”
柳轻绮咳嗽两声:“未必,也未必。说不定结局就是如此,没得变化。”
冰龙盘旋于上空,尚于那几乎数不得数量的剑锋搏斗,沉沉一声低吼震得树林颤动不已,整个零露山仿佛也因此深感凛然。虞凌手腕轻翻,扇面登时生出数道钢铁般的藤蔓,一瞬便掩盖面前所有视线。柳轻绮翻身爬起,横剑挡于面前,护着柳泽槐步步后退。他的手指间尽是方才爬出废墟与找剑时留下的伤痕,此时鲜血已经淌过手指,覆满掌心。
他咬牙坚持,杳杳与藤蔓交缠不息,嗡鸣不止,几乎逼出残影,可藤蔓虽软,与剑锋相撞时却又好似铜铁相覆,坚硬至无半分动摇,就连杳杳剑也只能震退,不能砍断。与其说是某种枝叶,不如就说这便是以钢筋铁骨铸成的金属丛林。幸好他反应奇快,出剑迅疾,毫不犹豫,方才能在这紧锣密鼓地骚扰下占据一席之地,严防死守之下,外加那头还有冰龙牵制,竟也让藤蔓无机可乘。可自然,情况也不容乐观,杳杳剑少有倦怠时候,在恶战一炷香后却已微微颤抖,已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