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支之机。
“唤龙”在任何天山剑派的弟子手下大抵都是保命技。这是一项级别极高的功法,不仅需要勤奋,继续要难得一见的天分,因而在天山剑派存在数百年间,能在二十岁以下便召唤出冰龙的人屈指可数。那时天山剑派算是天下大派前五,虽然偏僻了点,可正因为远离大部分门派,他们才因此而生发出了格外的距离与神秘感,这种神秘同时成为了天山剑派特有的某种优势。修真界摸不透天山剑派,可局外人却能再明晰不过地观察着局内的万千世事,因而在这神秘气质的指引下,这些天山剑派弟子为了保持与修真界众门加以竞争的能力而极力藏拙,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许是知晓自己命到临头,柳泽槐也不打算隐瞒了,直截了当告诉了柳轻绮他所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可说过了,出了口,心头便好像揭开一处伤痛,风一吹便彻底没了感觉,反倒愈加轻松。他刚从零露山大战中勉强争一条命,又在与师门失散后尽力逃脱魔族的追捕,一路上历经万险,底牌翻过以后,已然彻底没了任何反抗能力。他仰头看着那条尚未完全成形的冰龙,翘起唇角轻轻笑了笑,咽下一口血唾沫,手掌覆上柳轻绮一直将他护在身后的手,沙哑着声音,低声说:
“我家向来跟我说要找朋友、交朋友,可寻朋友也是带着目的的,不可有半分真心。我本没打算与你成朋友,可自打上次咱俩在白华门街角相会,我就发现了,其实我不讨厌你。”
“不讨厌就是喜欢,你别说这话,”柳轻绮气喘吁吁的,竟然还能咬牙跟他开个玩笑,“我怪害怕的。”
言语未毕,噔地一声响,一道藤蔓猛地窜向侧颊,险些擦去他的头颅。柳轻绮立即回剑,一霎瞳孔大震,虎口轻颤。他下意识回头去望,突然看原先站立着虞凌的位置却不见人影,连秋无夜都消失了,当即脑中一蒙,大知不好。他立即回身,也不再管身后藤蔓,一把钳起柳泽槐就要把他往外送,余光却忽瞟见有一道剑光自旁侧飞来,直直追向柳泽槐侧颈。
这道光迅猛而突然,绝无半分停滞之余地,两人几乎同时发觉同时出剑,可碍于伤口,柳轻绮更快。他想也不想便扑上前,一剑隔了这银光,直到它当啷一声坠到地上才发现是一柄尖刀。可就在此时,身后那令人骨头都跟着一起发冷的嗡声骤然大放,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便从柳泽槐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和那束穿透的胸口的长剑,藤蔓破了他此前一切的努力,在接触到躯体的刹那便已化作冰冷刀锋,凛凛生辉,如同夜晚湖面般泛着灼灼银光。
两人立时都愣在原地。柳泽槐双眼大睁,捂着腹部压根没反应过来,眼前唯有刀光剑影的一切,还有那自唇边不断汩汩流出的鲜血。柳轻绮被那长剑一剑穿透了洗哦关口,又在巨大推势的影响下向前踉跄两步,这才被柳泽槐一把扶住。柳轻绮望着他,脸色已经迅速灰败下去,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张张嘴唇,憋了半天,竟然又憋出一个玩笑:
“行啊,柳泽槐。撑了这么久还没死,你以后肯定能活到二百八,活过大王八。”
但玩笑后就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鲜血染红了他的下巴,也浸湿了前襟。疼痛是在窒息之后到来的,像一只大手紧紧扣住他的胸腔,按够了才开始用那长着倒刺的指尖揉捏。柳泽槐大惊失色,着急忙慌地要去抱住他的身子,却被柳轻绮抬手,轻轻推去了。
“玩弄猎物是有趣,但终有一日他会为他的自大付出代价,”柳轻绮紧紧盯着他,“待到了那时,你别忘了到我坟前,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又是一声微弱尖啸从身后传来,柳轻绮蓦地回身,一剑扫上,虽是一霎便将那从暗处携风而来的刀刃劈成两半,可人也随之后退两步,摔落在地上。柳泽槐紧赶两步连忙俯身去扶,却突然发觉自己动不了了——一道又一道灵息所构成的丝线不知何时已从地底攀上,牵扯住他的膝盖和手腕,整个人像是一只皮影娃娃般被牵留在原地。他下意识拔剑去砍,但那丝线紧紧绑着他的手腕,连动一动都非常困难,而就在这时,摇影剑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起身,落在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