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一剑只是劈烂了他的护体灵气。真正杀死他的是那被剑气裹挟回来的去骨针。
周堂主实力在飞乌山虽然也排的上号,但从最初建派到现在,飞乌山的武学都一直不温不火,他的实力于在座之中大抵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飞乌山因在武学上难有突破,所以后来才有着着重于修炼招魂术的意思,这也是有理由的。
更何况东道主人才济济,也绝非他本人所能抗衡,是以虽然亲眼看到守朴便这样猝然长逝,但他惯于懂得审时度势,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守朴的尸身,面色分外复杂。
魏涯山非常看中此事,便专门派了祁新雪过来再度为守朴进行检查。满堂诸位都坐不住了,握剑的握剑,抽刀的抽刀,纷纷严阵以待,注意力全落到飞乌山的坐席之上,屏息凝神,谨慎地等待着下一场危机的到来。
只是看他神色,虽然严肃,但却并不阴沉。看向守朴尸身的目光轻轻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但却绝对没有震怒之意。
沉默半晌后,他扬起声音,道:“阿濯。”
“你过来。”
此话一出,身遭人均是一愣。周堂主更是闪身到守朴前,脸色当即沉了两分:“魏掌门又是想干什么?”
“阿濯,”魏涯山瞥他一眼,没回话,眼波中却无端冷上两分,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过来。看看守朴先生,是否是死于你手?”
掌门的命令,当弟子的是必然要听的。但此时却总有不同,方濯咬住下唇,心跳如鼓,手掌不由自主按住腰间,想摸剑柄却没摸到,下意识看向柳轻绮,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如蚊蝇般的声音里已经充满了恳求:
“师尊……”
手上一沉,剑再度被塞了进来,柳轻绮深深看他一眼,点点头,低声道:“去吧。”
“可、我——”
“别害怕,没事的。”
手背被轻轻拍了两下,随之一只手扶到他的背后,又摸了两把。方濯呼吸急促,胸口像滚了一丛热烫惊涛,喘息也不是,屏息也不是,喉头更像是生生塞进去了数块细石,一呼一吸间都好像身处古老深林,瞧不见阳光,也看不见一丝出路。
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再闭上眼吐出来,心口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但又随即慢慢松开,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心房。迈出一步去,才觉得腿有点软,摇摇晃晃地好像马上就要倒地,但第二步踏出,脚步便坚定了许多,仿佛只要跨出这一步去,所有的恐惧便都会随之消失。
他走了两步,腰背便挺起来了,手也落到剑柄上,紧紧地握住了它。
方濯就这样在自己人、或是陌生人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向魏涯山。他顶着魏涯山的注视,越走越慢,但脚步愈加夯实。还停留在原地的时候他感到无边的害怕,但真的走了过来,这一路寂静无声,却好似也将他脑中那些足以扰乱他的负面情绪一刀刀剃干。
等到走到魏涯山面前时,很神奇的,他已淡定自如,从容不迫。周遭为了让他能够进入中心,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而当方濯拾阶而上时,意外的,竟然生出些许登顶朝拜之感。
只不过他拜的可不是个死人,他将要拜的,或许是那个即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动的、将再也不会如他所愿那般逍遥自在的痛苦的命运。
魏涯山看着他,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方濯身上顶了无数人的目光,这些眼神像利剑一样将他捅穿,但却不能让他回头。他只盯着守朴,此人原有一张苍白脸孔,眼睛或许还曾如一双尖酸刻薄的黑曜石那样生出过些许光芒,只不过现在已经被紫黑色的脉络与肮脏的毒血掩盖。
躯体一侧有一道明显的剑伤,而胸口已经开始腐烂流脓,隐约暴露出些许腐蚀之相。在那伤口处往外汩汩流淌着的虚弱的微光就是他流逝的灵力。伤口正在心口,已是一击毙命,再没有转圜余地。而去骨针分外霸道,敌我不分,一旦中了,也基本上不必再求医了。
方濯没说话,只是蹲下身。面对着这一具鲜血横流面目全非的尸体,他也不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