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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讲,他倒是长了一张不错的脸。方濯是个实事求是的人,这么近地逼到他面前,就算是不刻意抬头,也总感觉被喻啸歌那长睫毛刮了一下。
但在这时,就算是喻啸歌的确长的很养眼,但方濯却也已意识到了事情略有不对——虽然魏涯山的确说过就算是逢场作戏也要尽量尽全力打,毕竟来的都是人精,保不齐被人看中就要抓住把柄,但也没让他这么真情流露。方濯知晓自己实力在他之上,生怕伤着他,尽管他不是有意的,但若真的出了这件事,保不齐同门之间便会暗戳戳觉得是他看不惯喻啸歌故而怒下毒手,他俩本就有一段众人皆知的恩仇,若真因此事出了岔子,闹出去肯定不好看。
可喻啸歌这是怎么回事?
正经的内外门弟子切磋,也万万没有取人致命处的道理。就算是方濯与姜玄阳交手,除了第一次,都没有再打算将对方置入死地。
而喻啸歌这般攻势,急如骤雨,悍若精铁,其势一往无前,但这样的气势在摧枯拉朽的同时也会产生另一种反作用于他的必然结果——反扑反噬。
他杀人也好,争斗也罢,目的都只为了一个斩杀或是重伤,故而一定会用尽全力,但只要对方摸准时机挡于身外,实力再高些,他就能被立即反噬,且是百倍千倍的效果,其后果比伤于他手下的人要惨得多。
是以方濯有意收了手,从他的角度来看,内门的弟子让着“外门”,似乎也是应当的。
而在这所谓的第二阶段并不只是他一个人,除了他之外,还有祝鸣妤和顾清霁在其中。以他们三个的实力,一个战三个没有问题,魏涯山便要在这里测试弟子的团队意识,但在方濯这部分唯有喻啸歌赶上,另外两个外门弟子反倒提着剑,不知所措地站在身后,不知当打还是不当打。
可几下交手下来,人倒是分毫未伤,只是从这一举一动间,倒显示出几分怪气。看不见的地方,魏涯山的手轻轻握紧了扶手,不动声色地皱皱眉。就连沈长梦都已看出些许端倪,不咸不淡地在一旁道:
“贵派的这位弟子,当真是十分上进,看起来的确很想进入内门。”
他眼皮一挑,脑袋轻轻歪了歪,目光便落到柳轻绮身上,语气平平静静,听不出有什么奇异之处:“这位弟子是不是同观微门主的爱徒有什么过节,打得如此凶悍,可屡出杀招之时却又有犹豫之相,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想必二人之间,也早有恩怨吧。”
他有意引诱柳轻绮说话解释,但柳轻绮才不上他的当。他现在可是“病得马上就要死了”,连顺畅说话都是奢求,又怎么能如沈长梦所愿、为他排异解难?由是低头轻咳,以手扶额,只当马上就要被这欺负自己爱徒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徒气死。
当然,魏涯山也不会让柳轻绮出来当这个靶子。人家问的分明是观微门主,可他却不动声色先一步接了话茬,淡然道:
“年轻人,争强好胜些也没什么。方濯的确与他曾有过节,两人心里若是都憋着气,打成现在这个局面,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魏涯山这厢三言两语便暂且将沈长梦接下来的试探和暗讽抵住,而柳轻绮那边,却已经趁人不注意,眉头紧锁。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阵中方濯所在处,尽管祝鸣妤和顾清霁负责的东与南方向也热火朝天、颇有些看头,他却好似完全没发现似的,只盯着喻啸歌的动作,手指缩在袖口中,无意识地划了几个不规则的圈,似乎在排演着什么。
而这样的不安同样席卷了方濯的心。他反应甚快,体态轻盈,借剑锋相触瞬间收身回撤,脚下一阵沙尘荡荡,可人却好似一只鸟似的轻飘飘便撤出去数步,掌中挽剑背于身后,连续退了几步,步步叫喻啸歌剑锋擦肩而过,也步步都不许他真正近身、竹篮打水。
他这突然收手,不仅叫台上诸位“宗师”感到有些疑惑,就连那些单纯被带来见世面的弟子都奇特不已。方才还你争我抢看似你死我活,现在却突然有一方收了攻势,连剑都背在了身后、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了,其场景变化之快,令人不由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