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将自己的身子生生胀破。
可他问不出口。
胸膛剧烈起伏,谢瑾宁眉心抽动,尝到满口血腥,在林锦华的惊呼声中,他随手一抹湿濡的唇角。
流血了。
舌尖钝钝地疼,谢瑾宁盯着指节上的鲜红,将玉佩往林锦华朝他伸来的手里一塞,转身就跑。
“宁宁——”
杜鹃啼血般的悲鸣半数淹没在喧闹声中,模模糊糊,却又清清楚楚地钻入他的耳膜,裹挟着滚烫泪水的两个字将他钉在原地。
他有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谢瑾宁恍惚一瞬,指甲生生嵌进掌心,用疼痛极力克制自己动摇的心神,被风吹得满脸冰冷,他面无表情地碰了碰,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脚下像是生了根,分明刚刚还想着逃到天涯海角,此刻却连抬腿的力气也没了。
身后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追了上来,带着慌乱的喘息,一只手搭上他肩头,虚虚一碰,又收了回去。
“宁宁。”
态度调换,怕惊扰了他,林锦华颤声道:“别跑,娘求你,别跑好吗……”
语气近乎乞求。谢瑾宁从未听过她如此小心翼翼的声音。
身为漕运谢家的女主人,林锦华虽非大门大户出身,举止却一向端正大方,挑不出任何错处。即使曾被难民围堵,棍棒逼至鼻端时也容发丝毫未乱,从容不迫,鲜少有人见过她失态的模样。
仅有的几次狼狈,都是因为他。
“宁宁。”
谢瑾宁猛地闭上眼,两行清泪灼痛面庞,随着这一声呼唤,曾经其乐融融的和美画面如开闸泄洪般涌入脑海。
爬在林锦华膝上撒娇,被谢擎的胡茬扎得咯咯直笑,挤进谢昭明怀里美其名曰陪他看书,自己却捏着他的衣袖呼呼大睡,涎水流了半个胸口……
这些记忆,如此鲜明,如此清晰,好似从未被他遗忘过。
谢瑾宁垂头,任由泪水砸落在地,他用力吸了口气。
“嗯。”
像是被这声几不可闻的回应烫到,寂静片刻,耳边传来急促而紊乱的呼吸,“宁宁,我们……我们来,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还有……”
悲喜交加,她一度哽塞难言。
谢擎长叹一声,“也怪我们。”
他说,“宁宁,我们好不容易寻得机会来河田村,原本不想打扰到你,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将真相尽数告知于你了。”
“听完这些,原不原谅我们,都由你决定。”
……
直至坐在桌前,盯着从他来时的包裹内层中摸出的几张大额银票时,谢瑾宁仍处于心神恍惚中。
原来在他不知道之处,谢家为了保护他,背后做了那么多。
原来,会在深夜流泪的不止他一人。
他们都同样痛苦。
将谢瑾宁送回并非谢家本意。
作为跟着开国皇帝打下江山的谢氏族人,而后接管漕运事业成为大彦朝第一皇商,谢家一直保持中立,专心致志为皇帝创收,从未参与皇位纷争。
而漕运作为国家的生命线,掌握其就等同于掌握了大半个大彦朝的经济命脉,皇帝自然不会乐意见到谢家站队,表面认可看重,给予的权利却一收再收。
伴君如伴虎,诸位皇子的试探也不容小觑,谢家不仅是他们眼中的肥肉,更是眼中钉肉中刺,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几月前,边境战乱,正执用兵之际,皇帝却迟迟不下令,无令,谢家不可运输粮草军械。与此同时,皇帝放出消息,他于梦中结识仙家,说他可助大彦一臂之力,肃清外敌,于是乎要修建邀仙居,以邀仙人入驻。
明眼人都知仙家一言不过虚无缥缈,但天子旨意,不得不从。
修建邀仙居耗费巨大,人力,物力,钱财如洪水般流失,皇帝沉醉在仙家美梦中,俨然已经走火入魔,挪用国库不够后,在赵懿的蛊惑下,将目光投向了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