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妇,你莫要胡说,我家知姐儿清清白白,哪是你说的腌臜模样。倒是你,无故伤人,要不是人郎君不追究,你怕是得被扭送去衙门。”
“衙门?呵,那些个官人,空饷一吃,清茶一放,一天就那么过去了。要不然怎的,我家鹰哥儿到现在都找不回来。只一点银钱,哪够偿我家鹰哥儿的性命一条。他们要真有本事,来啊,我磕着头求他们抓我罚我,用不着你在我跟前叫嚷。”
“诶你这个人,越说越混,怎么还倒打一耙了。什么叫我在你跟前叫嚷,是你先一大早的,扯着嗓子在我家门前,说我家知姐儿的坏话,我同你掰扯一句,还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江知味听得云里雾里,走到凌花身后:“娘,打住。发生什么事了,和气生财啊。”
劈头盖脸的,遭到了气头上凌花的无差别攻击:“去他娘的和气,你就是脾气太好,心肠太软,才叫这人蹬鼻子上脸来了。你都没听见,方才这孙五娘骂你骂得有多难听。”
见鬼,江知味竟好奇起了孙五娘骂了她些什么,能把向来温柔和善的她娘亲逼成这般跳脚的样。
不给她们母女俩多说的机会,孙五娘那头又开腔:“知姐儿,你不晓得吧。昨日替你挡石头那人,就是在金明池把你爹和你害成那样的刽子手。”
这回轮到江知味奋起争辩了:“瞎说,我落水,那是被人不小心挤的。我爹落水,那是他见义勇为,去救小孩儿了,哪样能跟旁人扯上干系。”
孙五娘略一怔愣:“这都是你娘跟你说的?凌花啊凌花,你糊涂,这么大的事,瞒着知姐儿做什么。难道她不知情,就能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闻言,江知味诧异极了,转头看向凌花。
孙五娘笑得瘆人:“天杀的人贩子,害了你家,害了我家,你倒好,什么都不知道,整日嘻嘻哈哈,把日子过得好好的,凭什么。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他,人贩案的主审官,大理寺的沈寻,什么都不肯干,什么都不用做,我也不用一个人,受这种母子分离的痛。”
“而你。”她话音一转,“我都看出来了,竟还与他做出这种暗通款曲的事。”
凌花的笤帚再一次举起来,要不是被周婶和冯四娘拽着,老早抽到了孙五娘的脸上。
此刻江知味的脑子里也乱糟糟的,但凭理智,矢口否认:“首先,那沈……沈少卿只是我摊子上的食客,可并非你说的这种关系。”
“再说你怎么知道人家在大理寺什么都不做,他一日日地忙着,说不定就是什么都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且他既为大理寺的少卿,上面必还有一个顶头的大卿在,你不去怪大卿,把脏水全泼到少卿身上算什么。”
“你别想给他找借口。就是他的错,就是他。”孙五娘哭到声嘶力竭,明明她也察觉到了自个儿话里的不对,但只一遍一遍,重复着“他的错”这一句。
江知味知道没法儿跟她继续掰扯了。或许她同样明白,有些事并非一人的过错。
但不把这泼天的罪责推到他人的身上,她就会一日一日地钻自己的牛角尖,觉得是她自己疏于照顾,才害孩子被人贩子拐跑,那是人心远远无法承受的痛。
凌花的笤帚已经放下,小孛萄谨小慎微地跑到孙五娘身侧,没敢动,不吭声。
江知味拽了一把,在周婶的帮忙下,把凌花送进了屋。两小只和猫狗都在屋檐下抱作一团,十分害怕,江知味给他们挨个抱了抱。
此间事仍未了。
江风不在,他的房门却被推开。江知味记得,当初早早见到沈寻时,就觉得有些眼熟,问过江暖,亦是。但显然,他二人此前当面见过的可能性近乎微末。
江知味印象中,江风是沈寻的热烈追崇者。没记错的话,他的枕头底下常年藏着一张考神画像,在学塾门前的文具铺买的,十文钱一张,画的就是考神沈寻的那张脸。
都想起来了,她对沈寻的眼熟,就来自于那张画像。
江风的卧榻被江知味翻了个底朝天。她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