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屋内屋外一片寂然,时光仿佛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兰浓浓缓缓抬头。纱窗外虽透微光,却掩不住墨色沉夜,亦无形放大心底脆弱。
明明在佛前她已静心宁神,连那绝育药亦如愿令他饮下。明明这一回她终是反击得手,可为何心中如坠巨石,窒闷难当,几乎喘不过气?
体内恍若有一只手扼住咽喉,狠狠往下拽,难以抑制的酸楚如海啸般铺天盖地袭来,直逼眼眶,泪如决堤。
她垂首不语,青丝泻落,悄无声息。
轻薄的寝衣迅速被泪水浸透。恐被人察觉,她抬手放下床幔,将自己藏入榻中,屈膝紧抱,将脸埋入膝间,迷失于无名的情绪里,任泪水滂沱。
何以她们竟至如此地步?
为何宁绝血脉,亦不肯放手?
覃景尧更衣归来已是半个时辰后。药性反噬之苦自然难熬,然他面上除却眉心微蹙,唇色稍淡,看来与平日并无二致。
婢女见他入内,躬身退下。
见床幔低垂,只以为她已睡熟。莫畴虽言她身子大愈,唯头疾需好生将息,终究伤了根本,病虽去,元气却需缓缓调养方能恢复。
他鬓发犹带水汽,临入帐前自取棉巾拭净,待潮意尽消方掀帘而入。却不料映入眼帘的,竟是那曾刻骨铭心,不敢回想的一幕再度重现。
药性恍若失控,强烈的晕眩骤然袭上头中,令他浑身僵麻,气息骤窒。
直至掌心被温热柔软的触感轻抚,眩晕方如潮水渐退。
“浓浓”
男子声线轻柔,满腔爱意几欲漫溢。
覃景尧欺身上前,将蜷作一团的女子拢入怀中,一下下轻抚她僵直的脊背。待她渐趋放松,方以指托起她下颌。
泪痕斑驳的脸上,一双清澈眸子茫然望来,几乎将他的心灼化。
浑身血液霎时沸腾,清爽寝衣下强健的脊背沁出密汗。他趁她心防脆弱之际俯身激吻,如狂潮席卷。她忘了抗拒,虽是被动承迎,却娇软甘甜,恍若蜜融。
直至她呜咽挣动,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开,唇却未离,细细啄去她颊边泪痕。胸膛与她一同起伏,气息粗重。
他辗转至她颈侧,含住那枚他曾亲手穿过的耳垂轻轻厮磨,闻她难耐抽气,只觉后脊如遭鞭笞,绷紧酥麻。
哑声低语:“浓浓莫哭,只是药性反噬,待药效过了便好。”
他倏然松齿抬头,双手捧起她的脸。昏黄光线下,墨眸中暗流氤氲,一张俊美如谪仙的面容绽开笑意,比昙花一现更惑人心魄力唇间亦吐出蛊惑之语。
“莫说是服药绝后,只要浓浓心中有我,便是此刻要我性命,亦甘之如饴。”
兰浓浓眸中泪光犹存,仰面望他,唇瓣滟红微肿,喘着气嗤笑:“那你现在便去——”死吧。
未尽之言并非因心软咽下,而是再遭封缄,被人侵入掠夺。
覃景尧恣意品尝片刻,迎着她怒视起身。长臂一展略施力道,撕下一条帐幔自行绕过颈项,将两端递入她手中,双臂懒散摊开,下颌轻扬,挑眉笑道,
“我对浓浓所言从不作伪。此刻我束手待毙,是生是死,但凭浓浓处置。”
似恐她顾虑,又补一句:“浓浓且安心,我早已吩咐下去,你我之事绝不牵连旁人。”
兰浓浓眸瞳骤扩,幔条瞬即缠绕掌中。她沉眉凝息正要发力,却听他再度开口,
“只是你我有言在先,予浓浓二十息,若在此期内得手,我自无后话。若不成,自此以后,浓浓再不得与我刀兵相向。”
兰浓浓默然不语,倏然起身,一脚将他踹倒,足尖踏在他胸膛借力,双手猛向后拽。她紧盯着他的面容,见他脸色骤然涨红。
什么二十息,什么生死由她!
他岂会真愿命丧她手?不过借此事容她泄愤,以求前尘尽泯罢了。
兰浓浓心知杀他不得,且扪心自问,她可敢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