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根源。逃不得,避不开,起初尚能摔物泄愤,后来不慎划伤了手,她身边就再不见半件瓷器。
再摔,竟连个声响都听不到了。
一日日这般熬过,不知往后还要忍受多少日夜,更不知如此强撑,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她曾郁结难舒,覃竟尧自拿捏得极有分寸,不让她旧疾有复发之机——
七月底,暑气翻涌,炎夏正炽。
略有薄资的人家,车马中皆置冰盆消暑。至于达官显贵,排场更为奢靡,出行时有仆从持冰壶随侍,坐卧处水帘垂落,冰山环列,极尽清凉。
王将军府凭汗马功劳博得显赫门第。王英姿自幼除习武外,未尝艰辛,后嫁入镇武侯府,既有夫家倚仗,又有娘家撑腰,无人敢予怠慢。
之后夫妻另立府邸,其夫付知戎又事事以妻为尊,阖府上下唯命是从。至四月间,她怀有身孕,付知戎更是呵护备至,唯恐她受半点冷热劳累。
而今不过略行数步,竟已觉疲热交加。
王英姿被引至中庭“晓风亭”中落座,规矩伶俐的下人奉上花茶,便静立一侧为她打扇。
两月前尚书令大婚,她因安胎未至,仅遣人送礼。如今亲临这座名动京城的琉璃府邸,方真正见识其中气象。
高门府邸,无非是亭台错落,山石点缀,曲桥流水与奇花珍木相映成趣。此间府邸虽也大抵如此,却更见匠心。
雕梁画栋愈显精工,花木品目尤为繁丽,更有诸多未曾见过的精巧陈设,处处透着不凡。
只可惜顶上琉璃已撤,再无缘得见其流光璀璨之景。
打扇虽送来微风,终究不若冰山清凉宜人。王英姿正自暗忖,忽见花圃后方游廊中转出一行人。为首女子步履略急,却每行几步便需停顿,身后两名绿衣婢女屡屡上前搀扶,显是身体有所不适。
王英姿蹙眉起身,提裙向外迎去。奈何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未行多远,便与那女子迎面相遇。
日光正盛,照得人眼前一片茫茫。她方欲扬唇寒暄,却在看清对方面容的刹那,生生将已到唇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眼前女子明眸若水,粉唇微扬,一身桃色长裙外罩淡蓝披帛,云鬓高绾,髻后垂落两条与衣裙同色的桃色长带,随风轻曳。
衣妆灵动,眉目间春意流转,颈侧耳下痕影依稀,身段窈窕丰润,一望便知是备受怜爱,浸润雨露之姿。
可她不经意低眸时,却透出一股泠然之气。肌肤极白,日光照耀下几近透明,乍一看宛若冰雪塑成的人儿,与从前明眸璀璨,生机勃勃的活泼模样,已是判若两人。
王英姿怔望良久,方轻声叹道:“浓浓,成亲之后,当真大不相同了。”
兰浓浓本想如往日般展露笑颜,奈何心境已非,此刻唇角的笑意只怕勉强至极。但友人来访,她终须强打精神。
“英姿姐姐,别来无恙。”
碧玉已在来时路上告知她胎象初稳,兰浓浓仍不敢让她久立,便轻挽着她缓步向亭中走。
“原是我的不是。早先在信中与英姿姐姐说定要登门探望,不仅食言未至,反倒劳烦姐姐怀着身孕亲自前来”
她语声轻柔,言辞妥帖,举止间皆是礼数周全,却让王英姿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抬眼四顾,只见亭内亭外婢女垂首侍立,虽规矩恭敬,却站得极近,只怕稍说几句私语,便会被尽数听去。
兰浓浓知她因何蹙眉,心中亦觉无奈。她虽曾对那人动过杀心,却绝不会自伤性命。
可笑他,以及她们,皆不肯信,仍这般步步紧盯,仿佛稍不留神,她便要做出伤害自身之举。
可笑。
念及此处,兰浓浓心头蓦地又窜起一股火气。她强自按捺,勉力含笑问道:“姐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话音刚落,她便觉失言,这般开口便问来意,岂不近似逐客?久未见外人,竟连话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有心转圜,唇齿微启,却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