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帘幕闭拢——
兰浓浓总觉口干,每一次吞.咽却又顺畅自如。她眨了眨眼,恍惚才想起昨夜出了些汗。抬手轻触唇瓣,犹带麻木微肿,最难受是舌根隐隐泛痛,不由轻轻抽了口气。
顺着碧玉的搀扶坐起身来,忽觉颈间一沉。低头看去,方发现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白玉璎珞,下方坠着一枚红玉,正随动作轻轻晃动,散发出若即若离的暖意。
兰浓浓抬手握住红玉,竟有她掌心般大小,不知是何缘由竟能持续散发着热量。她一松手,红玉便自然垂落,贴合于锁骨下方。暖意自心口缓缓扩散,逐渐蔓延开来。
下床时,方觉双脚踝上亦各环了一条翠玉细链,同样温温热热地贴着肌肤。她套上鞋袜走了几步,未感到不适,便未再多留意。
直至对镜梳妆时,无意间瞥见镜中景象,蓦地一怔。倾身细看,只见颈间痕迹斑驳,愈往耳后与颈侧,颜色愈深愈密,恍若叠满了层叠的海棠花瓣。
兰浓浓似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眸中空茫无神。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起身,却是开始解衣。
碧玉二人见状,皆惊得瞠目结舌。她们虽云英未嫁,却皆经悉心调教。昨夜收拾床榻时,便知大人与姑娘并未真正成事。
可即便如此,榻.间一片狼藉,更衣时又见姑娘身上痕迹遍布,与从前同榻而眠的情形相比,终究是大不相同了。
大人俨然势在必得,二人只以为她尚难以接受,忙上前急声劝阻,“姑娘不可!您寒症未愈,断不可贸然减衣啊!”
“您要做何,只管吩咐奴婢们便是,若是身上这件衣裳不合心意,奴婢这便叫人将衣架抬来?”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兰浓浓如今体虚病弱。然而她在婢女们眼中终究是主子,故她执意不从,二人也不敢真上前强行掰她的手。
见她二人神色惶急,兰浓浓微怔,随即恍悟她们所忧,遂温言颔首道:“那便有劳再添一只火炉来。不必忧心,我只是看看。”
看什么?
二人却不敢多问。她既已决意,为奴婢者唯有竭力令主子顺心。如今府中上下皆围着姑娘一人转,即便她用不上,每日也必多备数只火炉,以备不时之需。
兰浓浓未等多久,仿佛只眨眼之间,屋内便已添了四五樽暖炉。温度骤然攀升,原本幽幽绽放的团花似也被热浪烘得蜷曲了叶片。
衣衫逐件褪下,梳妆镜约半人高,离得近了照不全周身,离得远了又模糊难辨。兰浓浓立于镜前,忽而转头问:“可有能照见全身的镜子?”
二婢怔怔地望着,闻声忙不迭点头应道:“有有!奴婢这便使人抬来!
那镜子本就置于浴室之中,只是兰浓浓从未留意,自然不知。
依她吩咐摆好后,兰浓浓便旁若无人地行至镜前。晟朝如今多用黄铜镜,但此镜净度极高,照人不仅未失真,反似添了一层柔光,愈显肌骨莹润,姿容生辉。
除却那些痕迹,镜中人肌肤极白,兰浓浓有些记不清,自己原先便有这般白?身量似乎也高了些,侧过身,长发已垂落至膝弯。她将发丝拢至身前,发色乌黑柔亮,触之冰凉丝滑,轻扫过肌肤时酥麻轻柔,很是舒服。
养得这样好,剪去确实可惜,只是垂落至此,未免过于长了。
目光不经意掠过腕间,兰浓浓忽地一怔,松开手指,满头青丝霎时如瀑泻下,流荡披拂,美得令人屏息。
她微微偏首,打量着镜中自己,额上,颈项,手腕,腰间乃至脚踝,好像凡可佩戴之处,皆缀满了饰物。
嗯,严格说来,这些不单是饰物,更可借以取暖。
可是好奇怪,
兰浓浓拧眉沉吟片刻,忽地恍然明悟,原是像个挂饰品的架子。如此一想,便不觉奇怪了。她舒展双臂,对镜自照,频频颔首,倏忽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却不知,一旁屏息静立的二婢被她这莫名一笑惊得心神俱颤,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得比哭更难看。
屋内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