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脸贴在男人的后颈,“梓明,别自欺欺人了。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位置,什么手段都用尽了。你还打算纵容到什么时候?”
乔烟辰握住腰间的手,转过身来双手揽着花千岁的腰往怀里一带,“万一呢?”
他眼里全是诚恳,“万一他还能变回从前那个样子呢?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我就不能放手。”
“梓明,”花千岁竖起一根手指抵在男人的唇上,“这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你还想幻想多久?你明明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何必自我蒙骗?从前是从前,人是会变的。”
话音落地,乔烟辰的思绪不禁飞回永隆十二年。
那年南方水患肆虐,十七岁的五皇子沈清珏随圣驾南巡视察灾情。
行至漫州时,皇上沈明堂召集江南商会商议赈灾事宜。当时刚满十五岁的乔烟辰,跟着祖母和父亲面圣,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五皇子。
那日商会议事冗长,乔烟辰实在坐不住,趁大人们不注意溜出了厅堂。
他漫无目的地在衙门后院的花园闲逛时,突然听见假山后有私语声。
“殿下,按照如今上报的灾情和余粮情况,这批赈灾银两若出意外,南岸三县的灾民是撑不过这个冬天的。”一个个年轻文官的声音传来。
“这狗官好大的胆子!”这声音清朗沉稳,乔烟辰悄悄探头,看见个身着黑金锦袍的少年正背对着他,“我必要亲手拿了他。”
停顿少顷,锦袍少年继续说道:“不过眼下得先解决灾区那边的粮食缺口,刘大人且看,”
少年展开手中账册,“商会报上来的丝绸盈余,足够填补这个窟窿。”
乔烟辰认得那背影腰间的蟒纹玉佩,那是皇子的图纹配置,他猜测这就是五皇子沈清珏,正要回避,却听那文官急道:“殿下三思啊,可这是欺君之罪啊殿下!”
“南岸三县上万条百姓性命,”沈清珏突然转身,乔烟辰猝不及防望见一双清亮的眼睛,“刘大人觉得,是你我二人的前程重要,还是百姓的口粮重要?”
假山后的阳光正好照在少年皇子半边脸上,乔烟辰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明艳,可那眼神里的决断,却比他刚刚在议事厅见到的任何官员都要坚定。
“刘大人不必担心,我自会跟父皇禀明缘由,”少年斩钉截铁地说,“你的乌纱帽丢不了,去安排就行,天塌下来自有我撑住,不会让你担责的。”
几日后,乔烟辰随父亲乔骁祁押送商队物资去南岸。官道上突然冲出一队衙役,为首的举着知府令牌要查验货物。
乔骁祁正要周旋,后方传来急促马蹄声。
“巡察使到——”
沈清珏一袭劲装策马而来,身后跟着十余名禁军。
少年皇子利落地翻身下马,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的胆子和胃口如此大,敢动这批救命粮。”
那贪墨知府顿时面如土色。
“这百姓的人血馒头,知府大人可吃够了?”沈清珏站的笔直,脖颈微仰垂着眼皮,威严的俯视着跪伏在地的老官员,“你好大的狗胆,踩着百姓的骨血云梯,一步步踏的当真安稳!”
乔烟辰躲在马车后,看见沈清珏当众展开圣旨,三言两语就摘了知府的乌纱帽。最让他震撼的是,沈清珏竟记得每个受灾村镇的名字,连哪个村缺药材、哪个镇少棉被都一清二楚。
回程那日突遇山洪,商队被困在断桥上。乔烟辰再次亲眼看着沈清珏第一个跳进齐腰深的洪水里,带着禁军手拉手搭成人桥。冰凉的山水没过少年皇子胸口,他咬着牙指挥众人依次过河,眼中尽是灼热的坚定,最后一个被人拽上岸。
当晚在驿站,乔烟辰又偷偷看见沈清珏在灯下写奏折。少年皇子裹着毯子还在发抖,却坚持要把今日所见灾情详细上报。
烛光里,他看见沈清珏手上全是被洪水泡的发白的麻绳磨损出的伤口,袖口还沾着替老妇人包扎时留下的血渍。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