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解释:“没事,如今我得老呆在军营里,不像以前时常回府的。”
任久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伤口被牵动,纱布上洇出点点鲜红。
萧凌恒吓得连忙上前,却在即将触碰到时猛的收住了手。
两人僵持间,任久言强撑着在床褥上划出几个歪扭的字:“赎回来”。
萧凌恒蹙了蹙眉,垂下眼眸,低声道:“可这里……”
任久言摇头,又写下“我不走”,笔划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却格外坚决。
他抬头直视萧凌恒,眼里是许久未见的执拗。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照在两人之间,萧凌恒望着他苍白却倔强的脸,最终神情复杂的地低下头:“好。”
次日,沈清安带着花千岁和乔烟辰来到了山庄里,萧凌恒同三人坐在正殿,眼下的青黑比昨日更重了几分,整个人瘦了两圈不止。
三人谁都没有敢贸然开口问什么,更无法开口劝什么。
该怎么劝?张叔的血还没干透,而行凶的偏偏是萧凌恒放在心尖上的人。这血海深仇里掺着情丝万缕,旁人说什么都是错。
乔烟辰起初怒火中烧,恨萧凌恒设局害人,怨老五下手狠毒。可转念一想,任久言杀害了萧凌恒的至亲,老五又因萧凌恒的陷害而误会任久言背叛拆了他的兵权。这么细细想来,自己的怒气反倒没了着落,竟不知该向谁发泄才是。
他这几日反复思量,既然老五认定任久言背主,倒不如将错就错。他看得分明,任久言夹在中间早已心力交瘁。如今遭此大劫,那不如就不解释了,顺势让任久言脱离老五那边,或许正是个契机。
沈清安端起茶盏,状似随意地问道:“凌恒啊,山庄里可还缺什么?”
萧凌恒整个人陷在椅子里,闻言只是深深吸了口气:“都齐备,挺好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衬得屋内愈发安静。
沈清安的目光求救似的悄悄转向花千岁,往常这种凝滞的气氛,就属这位最会出其不意地打破僵局。可今日的花千岁却异常安静,低垂着眼眸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沿,仿佛在思量什么极重要的事。
半晌,花千岁幽幽的开了金口,他轻笑一声:“往好处想,经这一遭,任久言算是彻底与老五断了干系。”
他眼尾微挑,“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往后总不必再受人掣肘了。”
话音落地,殿内骤然一静。
这话说的不假,但却诛心,像把钝刀子正正扎在萧凌恒最痛处。
萧凌恒现下正是愧疚之心当道的时刻,他经此事多得一分利便多一分罪责和亏欠。
况且在萧凌恒眼里,任久言这一身伤痕,换来的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强加给对方的“自由”,他本就是提刀而去,他不清白,他不无辜,他如何算得清?他根本算不清。
萧凌恒陷入沉寂,沈清安不得法,便开口扯开话题:“这院子里的结香开的甚好,比往年开的都要好。”
萧凌恒低沉的“嗯”了一声,随即说道:“他不想搬,他想住在这里。”
三人闻言俱是一怔。
沈清安欲言又止:“可这山庄”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萧凌恒深呼吸一口:“他让我把府邸买回来…他不想让我…”他咽了咽,微微哽咽,“…不搬便住着吧……”
萧凌恒忽然红了眼眶,他何尝不明白?任久言宁愿日日对着满院血债,也不愿看他无家可归,这份心意来得太重,重得连恨都撑不住。就像暴雨里终于有人递来一把伞,可两人早已浑身湿透,谁还在意当初是谁先松开了手。
他不知任久言心里究竟是否有他,他也不知对方这个决定到底是出自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可那人在如此破碎的情况下仍对他有着这滔天善意,这降临在谁身上谁的怨念都会土崩瓦解。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这份感情早已深入骨髓,仇恨是真的,爱也是真的,就像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