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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醒宴 竹间听客 93093 字 1个月前

连续几日,萧凌恒都轻手轻脚地照顾着任久言。换药时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喂水时总要试过温度才递到唇边。可除了必要的几句叮嘱,他几乎不敢多说一个字。偶尔四目相对,任久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两人便只能这样沉默地对望,又各自别开眼去。

这天,萧凌恒在院中铲着残雪,任久言躺在屋里的榻上,浅伤结痂的地方痒得钻心,重伤处又疼得厉害。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想蹭一蹭发痒的伤口,却扯到未愈的伤处,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死死咬住嘴唇,把呻吟咽了回去,只闭着眼默默忍受这又痒又痛的折磨。

不一会儿,萧凌恒提着铁锹进屋喝水,抬眼就看见任久言眉头紧蹙地躺在床上。

他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是不是哪里难受?还是…要如厕?”

任久言睁开眼,纱布下的脖颈动了动,摇了摇头。

萧凌恒顿了一下才放下茶盏,不自然的开口说道:“我在外面清理清理院子,你有事就喊我…”

这个曾经诡策无双的萧公子此刻是真的傻了。

萧凌恒走到门口才猛地顿住脚步,这个向来把控局面的人,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般进退失据。

他重重闭了闭眼,把铁锹往门边一靠,又转身折了回来。

任久言抬眼看他去而复返,眼中带着询问。

“……”萧凌恒杵在茶桌旁,手指摩挲着桌沿,“…等你睡着我再去……”

任久言望着他这副模样,心头刚泛起一丝笑意,旋即又被沉甸甸的愧疚压了下去,他垂下眼睫,纱布下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我在南边又置了处庄子。”萧凌恒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等你伤好些就搬过去。”

任久言目光一沉,这座山庄承载了太多染血的记忆、破碎的信任,还有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是两个人之间的痛,是任久言愧疚的源泉,是萧凌恒的怨念所在,无论是站在谁的角度,这山庄他都不该住下去,可……

任久言微微蹙眉,眼神中表达出某个疑问。

“很近,”萧凌恒轻声道,“离这里不过五里。”

任久言轻轻摇头,被纱布包裹的手指动了动,眼中流露出更深的困惑。

“我……我不明白……”萧凌恒低下头,低声说道。

任久言艰难地动了动唯一完好的大拇指,在床褥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个“银”字。

“不贵…”

任久言依旧摇了摇头,又缓缓划了个“源”字。

萧凌恒这才恍然,慌忙转身假装整理衣袖:“我我自有积蓄”

任久言知道萧凌恒的花销大部分都出自沈清安府上,可他也了解萧凌恒,这银子他是断断不会向沈清安开口的。

他眉头微蹙,目光如炬地盯着萧凌恒,非要问出个究竟。

萧凌恒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我变卖了些物件”

见任久言仍不罢休地盯着他,萧凌恒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是…是些无关紧要的”

任久言光看萧凌恒的反应就能知道对方有没有在撒谎,他故意沉下脸,眼神凌厉了几分。

萧凌恒被他这么一盯,浑身难受:“我把府邸”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卖了”

任久言瞳孔猛地一缩,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那是萧氏为他留下的最后的家,是萧凌恒在帝都唯一与萧家有回忆的地方,他想起曾经去过的萧府,庭院里那两排桃花树,后院的青石棋盘,还有萧凌恒最爱的临水亭台。

如今竟为了给他养伤,全都不要了,全都卖了。

瞬间,他感觉身上的伤疤火辣辣地疼,但却比不上心头万分之一。

任久言用力摇头。

他不能搬。

他觉得他不配搬。

萧凌恒见他反应如此激烈,手足无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