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姝十几日前突然做下的决定。
那夜玉骨村,她忘记了她是如何杀的哪些人,只记得自己青芒之下,满手鲜血,疯狂得宛如厉鬼。
寂静的深林里,她提起眼前人的脖子,冷冷道:“我阿爷呢”
她依稀记得那黑衣人临死前的眼神。
恐惧里带着茫然。
显然,他们并不知道穆如癸的去向,或者说仅有猜测,但并没有抓到人。
虽不知这群黑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知道穆如癸没事,孟姝心里总归是舒了一口气的。
她从清晨的雨水泥土中爬起,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挖好土坑,将横尸在外的玉骨村人一一埋葬。
直到双手血痕,污迹斑斑,她才有一瞬的回神。
她要去西疆。
孟姝明白了,能牵扯着穆如癸行迹的事,只有恶鬼,而在京城得到的最后线索,也只有那块血玉,所有的一切,看似都从西疆而起。
而她,也有满腹疑虑、满心委屈想要跟穆如癸宣泄,她想问问他,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孟姝隐隐猜到,穆如癸一定隐瞒了极为重要的事。
在离开玉骨村后的日子里,她反复琢磨,如果穆如癸要来西疆,他会去哪里?
她想到宁宣帝的那块血玉国玺。
扶光曾说过,那玉原本可能并无邪,只是因为有心人的利用加之宁宣帝的贪心,用祭杀阵将灵玉变成鬼玉,此后,影鬼才会在上附身。
可那玉究竟是哪来的
孟姝猜,一切的源头,还要从秦阿蒙那封信件说起。
他在信中曾提及一位神秘人,唤其“七娘”,除此之外,他所进贡的红丝玉又与国玺本玉极其相似,这不免让孟姝将目光投向了千里之外的玉人城。
这座伫立在边疆大漠中的小城,以美玉宝石而闻名,而其中,大名鼎鼎的“宝凤楼”当家人,便唤七娘子。
外头炽热的风卷着黄沙吹过,孟姝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银绣,抬头看向那无云的天际。
“阿爷,若你真的在这,能不能让阿姝快些找到你。”
那夜玉骨村的惨状一直深深刻在孟姝脑中,这些日子来,她每每闭眼便能看见那满地尸骸,以及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她并不后悔杀了那些人,他们屠戮了一整村的村民,那些暴露在凉风下的尸骨,都是看着孟姝长大的亲人,她只是在恨。
她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为什么连累了他们。
若非她,那些人是不是就不会找上玉骨村
儿时众人指责的声音又在脑中响起——
“她生来招鬼,是怪物,是会带来厄运的!”
孟姝一直逃避着那些声音,纵使它们和无尽的黑暗一样,伴随了她好多年,可她不想相信,自己的异于常人之处是因为她是怪物。
直到那一日。
哪怕记忆破碎不清,可她仍清楚的知道,她杀了他们。
失控着杀了一群有着灵力的神秘人。
她开始害怕,开始怀疑,那些过往的一幕幕如同魔咒一般,不管是现实里的还是梦里的一切,都在告诉着她。
她是怪物,她是生来带有厄运的人,与她有关的一切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泪水忽地从黑纱里滑落,顺着她的脖颈,落在衣裳里的青色玉符上。
“阿爷,难道我真的是怪物吗”
第105章
彩镂灯笼中的橙火被人点起,在风沙中悠悠晃过,落下一片碎丽。
彼时夜幕将至,宝凤楼却人影不绝。
此楼以挖玉而发家,在一众挖玉人中,皆心照不宣地以宝凤楼为首,如今被誉为“天下至宝”的红丝玉,就出自宝凤楼,其背后的财力权势,不言而喻。
白日里,此楼闭门谢客,在外看来,就像一座靡丽非常的普通酒楼,可唯有晚上,它才会楼门大开,每隔三日举办“珍宝会”,对外竞卖珠宝玉石,伴有舞女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