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碎尘在阳光下缓缓飘落,在那里,凤凰眼睛里的红玉耀眼异常,淡淡红芒妖冶而绯丽,乍一看去,倒真像摇摇欲坠的“血泪”。
在人头攒动的人群里,女子隐匿在黑纱下的唇角微勾,眼眸之下一片冷色。
她顺着人群而走,与高台上的凤凰雕像擦肩而过。
在她身后,血泪莹光,伴着诡谲。
孟姝虽初来乍到,却好似对这玉人城地形烂熟于心。
她七拐八拐,从热闹的主城路上绕出,走进了街后的一处偏巷里。
巷子幽静,不同于前头的车马嘈杂,人烟熙攘,热风裹着淡淡的土灰味扑面而来,孟姝拾阶而上,进了一家略显简陋的住店。
不同于京城的繁华富庶,玉人城并没有太大的客栈,外来行人或者商队都住在黄土平屋内,而眼下孟姝拐进的这条小巷,便是其中一处住店群。
刺眼的日光下,黄土矮房随着崎岖不平的小路排开,孟姝进店,多付了银子,指名要了最东边的那处矮房。
“姑娘,你可想清楚了,东边的那处矮房最偏僻,夜里是没人走动的,你不妨考虑考虑其他”
前些日子新帝登基,改元“宁玄”,诏兴西域互市,广通商衢,因此往来西疆边塞的人便多了起来,无一例外,都是想要做玉石生意的。
掌柜的是个头系缠巾,面裹白纱的大娘,见孟姝一个人,风尘仆仆,便以为她也是来跑商队的,便好意提醒到。
眼前的姑娘单薄纤弱,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这玉人城又鱼龙混杂,一个人住在偏僻的东矮房,倒着实危险了些。
谁知,女子却隔着幕篱朝她轻轻一笑:“无妨,我这人喜静,东矮房正巧有个院子不是,我一个人住也*舒坦些。”
的确,东矮房虽偏了些,但面积却是所有屋子中最大的,外头带了个小院,比其余逼仄的土房相比,也就这点好处了。
掌柜是要做生意的,见她执着,又出手大方,哪有放着银子不赚的道理,便笑意盈盈地取了门房钥匙,递给孟姝。
领了钥匙后,孟姝便转身出了门。
她走上了那崎岖不平的沙路,往最远的那幢矮房走去。
玉人城的房屋都惊人的相似,用褐黄色沙石堆砌的屋舍与大漠仿佛融为一体,粗糙的墙垣被经年风沙吹打,裂痕点点,干草顺缝而生。
但神奇的是,这里的屋舍虽简陋不平,却异常的坚固。
孟姝推开了小院外的石栏,踩过粗砺的沙子,走向里屋。
许久未有人住的屋子布满了灰尘,孟姝只轻轻一推木门,积攒的沙尘便簌簌抖落,她用幕篱掩了掩鼻子,抬步走进,推开那扇合上已久的小窗,抬眸静静瞧着。
彼时日头正盛,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女子的目光穿过层叠错落的屋舍丘顶,直直落在城中的那筑五层华楼上。
西疆屋舍多扁平简陋,可那处却不同。
深红色的楼垣高高筑起,暗黄飞檐下,凤凰图腾熠熠生辉,风沙掠过间,将楼外幡旗吹得猎猎作响,上头“宝凤楼”三字苍劲有力,威风凛凛。
孟姝来时就曾打听过。
此城虽说都以宝玉而生,可分工却不同。
玉人城中,有人挖玉,有人加工,也有人倒卖,其中挖玉人作为接触玉石的第一梯队,是最为富有,也是最有权势的。
在这群挖玉的人中,以一神秘的宝凤楼为首,其楼主姓玉,据说在家中排行第七,因此人们都尊称她为“玉七娘”。
而孟姝此行,就是为了这玉七娘而来。
她静静摩挲着手中的短刀。
此东矮房虽偏僻,却是这附近地势最高之处。在这里,它能将临街一条的宝凤楼大门尽收眼底,不仅如此,静谧的无人之所,也更便于孟姝行事。
她垂眸看下手中的刀,粗糙的裹布已被她拆去,露出真面容的短刀锋利如芒,精秀灵巧的刀身泛着幽光,于日光下暗暗生辉。
要来西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