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只是笑了笑。随后飞快探了探他的额头,见温度正常,终于安下心来,旋即向殿外唤了几声。
衔青先是探了个头,随后又没了影子。不多时,她端着清粥走入殿内。
薛蕴容见人来了,又认真嘱咐了几句,便要离开。留意到衔青盯着自己的袖间欲言又止的神情,她轻轻点了点头。
刚出琼华宫的正门,薛蕴容就被人捏住手腕拦下了。
越承昀竟将医官的小药箱挎在身上,深棕色的箱子斜挂在腰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拦下薛蕴容后反倒一言不发,只是垂眼打开药箱,从中取出医官调制好的伤药。
日头一点点挪到了正中,从越承昀头顶倾斜而下,透过低垂的睫羽投下一小片阴影,叫人完全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下一刻,袖子便被他大力掀起,薛蕴容方才在阿弟面前极力掩饰的伤痕顿时暴露无疑——是比手掌的擦伤更大一倍的伤口。原本光洁的手肘上,却突兀地出现了一道狰狞的破口,约莫有三寸长,伤口深浅不一,有些地方只是擦伤,可有些地方却隐隐泛出深红色,可比手上的骇人多了。
腕间的力道瞬间轻了几分。
先前因担心薛淮敏,她只匆匆用清水擦去了表面的浮灰,用帕子按了按便直接撒了些金疮药,都未用白纱裹住疮面便跑了。
“我先前处理过了……”见他缄默不语,薛蕴容心中莫名有些心虚。
话音未落,却见越承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其中一个瓶子,将其中的液体倾倒在伤口上。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竟是一阵刺痛,叫她霎时变了脸色。
还未等她出声,越承昀又将另一份调制好的伤药敷了上去,随后取出白纱,飞快地将她的手肘裹了一圈又一圈。
诸事毕,他终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说出了第一句话:“周医官新研制的药粉,说是能加速愈合。”
接着便是第二句:“掖庭负责分派各宫室女使的人查了名单,说那人原先是在奉先别苑侍奉的,前几年不再需要这么多人手,便放了一些年龄不足出宫的女使与侍从到了这里。”
再往后的话,不必细说,薛蕴容也明白了。
大晋宫中,太后当居慈安殿,太妃当住清颐堂,慈安殿与清颐堂挨得近,方便往来。而再往上数,一些在武帝驾崩时年纪尚轻以致仍健在的太皇太妃们则长居奉先别苑。
景元帝的生母庄惠皇太后在陛下御极之初便病故了,清颐堂只剩了十余位太妃,而后几年内,又陆陆续续走了几位。到了三年前,清颐堂便只剩下一位裕太妃。反倒是奉先别苑,还有两位太皇太妃。
清颐堂无人说话,裕太妃倍感寂寞,便自请搬去了奉先别苑,与那两位太皇太妃作伴。可好景不长,到了两年前,奉先别苑便只剩一位了,那便是慧安太皇太妃。
从长居奉先别苑的慧安太皇太妃身边出来的女使,与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是受谁指使做出如今之事,答案显然已经明了。
“与她一批出来的……”
“皆已扣住,宫中已肃清,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了。”越承昀打断她的话,随即又快速答道。目光却仍旧落在她的手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薛蕴容轻咳一声,将袖子放下,那抹白纱渐渐隐了:“多谢。”随后装作什么也没察觉,越过他向前走,继续道,“今日其余几位郡王应当已从吴州离开,我特意嘱咐了那边备好快马,日夜兼程送诸王入建康。若我猜的不错,待他们抵达建康,想必寻阳那里便要闹出动静了。”
越承昀紧跟在她身后,薛蕴容能听见他的步子,可过了好半晌,才听见他闷闷的答话:“我已命云飞加强几道城门边的巡防,这些时日的进出城皆需相应文书——契书与通关文牒缺一不可,甚至商队也不得随意入内,百姓问起,只道是各郡王奉诏入宫,需加强防备,以免生了乱子。”
虽然再也看不见伤口,可他仍旧紧紧盯着薛蕴容摆动的袖袍,脸侧紧紧绷着,嘴唇张合几下,似是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