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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刀锋入肉的声音猝然响起,顾景和发出一声闷哼,身形摇晃了一下。

他稳住身形,看了自己小腹处插着的匕首一眼,骤然抬眸,布满红血丝的晦暗眼眸死死黏在顾清嘉的面容上,语调阴冷得犹如九幽爬上来的厉鬼。

“你为了他杀我。”

顾清嘉心道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

她攥着刀柄,将匕首进得更深,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那种瞎话你也信?大哥,好走,不送。”

她猛地拔出刀,照着他胸口捅去。

顾景和反手攥住她握刀的手,苍白冰冷的手背青筋暴起,血自小腹处涌出,霎时间便染透了他的衣衫。

他嗓音幽冷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苦果,届时,也只能由你自己受着。疼了,可别哭。”

言讫,他松开手,脚尖蹬地,疾走几步,向窗子撞去。

裴玄衍预判他逃离的方位,拦住了他,眸光冷冽:“顾指挥使,还不到你走的时候。”

顾景和轻笑了一声,嗓音低柔:“裴阁老,你还是先去检查一下你弟子的伤势吧。她一定没跟你说,她那处被我弄得流了许多血吧。”

裴玄衍瞳孔骤缩。

顾景和找准时机,在他稍一愣神之际,越过他破窗而出。

顾清嘉看着他鬼魅般遁走、隐入浓稠夜色中的背影,心道还真是现世报,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带耽搁的,她刚骗了他,他便用她骗师父。

师父这是……关心则乱。

她正思索间,裴玄衍步伐略显踉跄地走到她面前,抬起手,似是想触碰她,却害怕将她弄碎了,修长如玉的指节微不可察地颤抖。

顾清嘉忙扶住他,轻声道:“师父,都是假的。圣上没碰我,我也没被顾景和弄流血。夜深了,您又受着伤,早点歇下吧。”

裴玄衍闭了闭眼,宫中是假,可顾景和那恶鬼一般恨不能将她拆食入腹的模样,又岂会对她有哪怕一分的温柔?

他所说的,未必是假。

可徒儿瞒着他,他如何能去揭她的伤疤?只能小心照料着。

他轻声道:“我们回府吧。”

徒儿遭受了那般惨痛之事,都还没能好好休息。

“师父,裴府离这儿还有好几条街,您伤得这么重,哪里禁得起颠簸?”顾清嘉扶着裴玄衍往里间走去,闻言脚步一顿。

裴玄衍缓声道:“我的伤不打紧,我不放心你一人回府。”

“弟子可以守在这儿侍奉师父。”顾清嘉道。

裴玄衍难得冷冽了语调:“随为师回府。”

徒儿怀揣着女儿身的秘密,在外头如何能睡得安稳?

她还得上药……

顾清嘉见他态度坚决,毫无改易之意,只好恭敬地应下了。

……

回到裴府,顾清嘉沐浴了一番,本欲歇下,心中却挂念着师父的伤势。

她将衣裳穿齐整,提了一盏小巧的琉璃灯,向他的院落行去。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行至院门,却见师父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守夜的仆从上前帮她提灯,她抬手示意不必,走到门边,低声道:“师父,您还未安歇吗?”

“徒儿,可是有事寻为师?稍候……罢了,你进来吧。”清冽中透着几分喑哑的嗓音自门内传出,夹杂着一两声压抑着的轻咳。

顾清嘉提着灯推门而入,只见裴玄衍半倚在榻边,脸色苍白,修长如玉的手握着一把蔑刀。

榻上的小桌上摆着竹蔑、白连净宣纸、浆糊等物,还有一盏完成了一半的灯。

瞧着是一只鹤。

她的脚步倏然顿住,只觉那只鹤展翅飞来,撞在了她的胸口上。

裴玄衍抬眸望向她,眸光清冽如泉。他放下手中器具,声音放得极缓,带着安抚的意味。

“找为师有何事?莫急,坐下说吧。”

顾清嘉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他苍白的面容和那盏未完成的鹤灯,喉